“并不是我。”听者摆摆手,“这事儿从头到尾都是抑弦那小子在暗地里出手,我也是事后才知晓。”
吹笛者显然感到意外,“他怎么会?”
“说来也是巧了,抑弦前年不是去了趟甘州吗,机缘巧合下被师妹的女儿给救下了。”说话的人想着,两家婚事已解除,与他说了无妨。
裴赴远为了让黛云软往后余生能安然无虞地留在他身边,早将她的真实身份告知其父其母了。裴棣出于愧疚,这才一直对裴赴远抗婚的举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且他也有心弥补,所以早就默允了黛云软进门的事情。如今只是人家姑娘自己不愿入门罢了。
“师妹夫家不是已经被问斩了吗?女眷也没入了奴籍。听说师妹携女儿逃亡途中已经遇难了。那她其实还健在人世间?”尽管多年来被诸事磨炼,早就养成了波澜不惊的沉稳性子,可如今吹笛者还是不免振奋起来。
一只夜行的鼹形田鼠撞在了黛云软脚边,她忍住尖叫出声的冲动,轻轻抬脚给它让道,可这如夜风般细微的声响还是没有逃过前方男子灵敏警觉的耳朵。
“谁人躲在后面窃听?!还不赶紧滚出来?”方才听曲的男人毫不客气地抽出腰间的纯铁折扇,运用内力将扇面抛掷向草野间,顷刻削发如泥般割破了连排的蒿草。所幸雪翰手疾眼快拉着黛云软闪躲到了空地上才免遭血光之灾。
“王爷请息怒。”雪翰抚稳黛云软后,向执扇者行叩跪大礼,“奴婢乃世子府玄字支队暗卫顾雪翰。我们仅因笛音而来,无心听到王爷对话,还请王爷宽恕。”
“你怎么会来在围场?作为下属还这般没规矩的乱走。”广陵王并没有松动神色。说罢他又欲挥动铁扇。
黛云软及时站了出来,颔首道,“请王爷不要责怪雪翰,她如今是我的贴身女使,时刻扈行于我身后。一切只是恪守本职罢了。”
“你又是谁?”广陵王问。
第102章
黛云软拔下发簪,乌亮柔顺的发丝瞬间铺落。在这样经多见广、多谋善断的大人物面前,还是真诚为妙,她没有必要忸忸怩怩,惺惺作态什么。
借着皎月和远处闪烁的篝火,方才吹笛的男人率先一步认出了女子的身份,他上前按下广陵王裴棣。然后用探询的眼光再度将眼前恍似师母海微澜和师妹袁蓁蓁的年轻女子打量确认了一番,“敢问娘子的外祖母姓什么?”
“海。‘卫灵公臣海春之后,盖指海为氏焉’的‘海’。”
“母亲姓什么?”
“我母亲姓袁。峨眉山月下,影入平羌中的川蜀袁氏是也。”
通过二人方才的对话,黛云软灵敏地推断出了他们身份。抚南王白竞鹿和广陵王裴棣与自家交际匪浅,这个发现使她倍感惊讶。搁从前她会欣喜,但现在却感到五味杂陈,她与裴赴远之间这场错缘,竟然始于父辈
可是裴赴远既然一大早就知道了他们俩还有这层关系,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你就是黛柔嘉?”广陵王问,“跟着抑弦来的?”
裴赴远的声音及时从黛云软的身后响起,“是的,柔嘉同我一道来的。”
“糊涂。天子狩猎的地方是什么人都能带进来的吗?”广陵王很少训斥裴赴远。一来私带自己女人入皇家围场确实不该,二来裴白两家才解除婚事,当着白竞鹿的面对别家女子表现出偏爱并不明智。
黛云软自然明白裴赴远为何揽下黑锅,她不愿给他添麻烦,“王爷放心,本来奴家明日就是要启程离开的。”
还好,白竞鹿虽然看出了裴赴远待黛云软的心思,却并没有因此责怪和不满。他仅是关心黛云软这些年来是如何度过的,从满门抄斩这道圣旨颁布后她和她母亲身上都发生了什么。
黛云软将这几年逃亡的艰酸一笔盖过,简单叙述了从嘉兴自甘州的逃亡路线,以及母亲的病因和亡故的时间。
白竞鹿不无自责,“都怪我来晚了啊。若那时我派出的人手能早一步赶到嘉兴去将你们母女接到我滇南来,你们完全可以免受那么多苦那么多罪,今日蓁蓁师妹也许还活的好好的。”
当初躲避官兵追捕时,袁蓁蓁之所以没有投靠川蜀就是为了避免自己的逃犯身份拖累叔伯亲戚。同样,就算抚南王有心相助,她也未必敢接受这番好意。
“王爷无需责备自己。这事儿本就与您无关,您只是好心想救济我们母女不成,又并非那些只顾自己利益而将我家置之死地的加害者。”
黛云软这句宽慰人的话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裴赴远觉得心口淤积了一把无地自厝的荇草。
广陵王同样不适,他“咳咳”两声,“柔嘉,你既是袁蓁蓁师妹的骨肉,也是本王恩师之孙。对你,我裴棣理应尽庇护之责。这次回帝京后,你尽管搬到裴府去,结束外头风雨飘摇的日子。”
“多谢王爷好意。”黛云软没有多言,她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透露与郦老雁制定的将行计划。
裴赴远跟着黛云软回到了她的帐中,雪翰懂事的止步在了外头。
“你跟戴君远来的?”裴赴远问。
黛云软倒着茶的手略微一顿,“你怎么知道?戴大人告诉你的?还是雪翰?”
裴赴远没有正面应她,只是一把揽住的女人的腰际,埋首在她雪白的脖颈之间,然后惩罚性地咬了一口。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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