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忽而抽出了剑,举剑比在了自己面前。剑身如水,平滑得像一面镜子。而这面镜子,正好就印出了陈隐之的面颊。
&esp;&esp;也不知晓何时,陈隐之的面颊之上,也是添了一朵火焰花的标记。
&esp;&esp;一股子惊恐凉意,冲上了陈隐之的心头。他是见过花疫的,知晓花疫是发于四肢,然后一点点的蔓延上主干。当然,陈隐之并不知晓,花疫会什么时候攀上了人的脸。只不过,本来应该没这么快。
&esp;&esp;陈隐之听说过,从手臂上出现第一朵火焰花,到火焰花蜿蜒蔓延上整个手臂,需要一月有余。
&esp;&esp;要不然,这支队伍里面的修士,早便死了大半了。
&esp;&esp;故而陈隐之之前发觉自己手臂上的火焰花,虽然震惊,尚自能冷静。因为以陈隐之的经验,他还是有时间的。可如今看来,也不过是陈隐之的自我感觉良好。一如这白雪城,白雪城中种种诡异之极,连花疫的发作也似快了许多了。
&esp;&esp;如此一来,固有的认知被打破,则更容易增加这份恐惧。
&esp;&esp;阿兰双眸流转温柔如水的关切,可是心里面却也是充满了对陈隐之的套路。无论如何,陈隐之是大宗师,总归有些枭雄气概。便算让陈隐之选,选他和素雪衣只能活一个,那么他也未必会选自己。一个人有尊严,也有人格,当这些还在时候,就会做出一些违背自身利益的蠢事情。
&esp;&esp;所以,她绝不会让陈隐之这样子儿痛痛快快的了。
&esp;&esp;软刀子杀人,才更可怕。
&esp;&esp;一个人得了不知名的病,看着自己身上,开了一朵朵的火焰花,这样子的绽放。他这样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点点的要死,一点办法也没有。那么伴随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那样子可怕的煎熬,会在短短时间内,给予陈隐之最强的精神压力。
&esp;&esp;一个人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等待死亡的过程。
&esp;&esp;果然伴随时光的流逝,陈隐之呼吸渐渐变得粗重起来,眼神也开始有了一些变化。他身边是心爱的女人,在他看来素雪衣还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女人的眼睛里,还是充满了浓浓的依赖,真切的欣赏。这一切,本来便是陈隐之所想要的样子。可如今,他忽而觉得素雪衣的信赖,让自己变得难受起来,压力也是变得更大了。
&esp;&esp;因为素雪衣心无杂念,而且什么也不用承担。如此一来,反倒让陈隐之狼狈。
&esp;&esp;说到底,素雪衣自己并没有染上花疫。
&esp;&esp;而且,素雪衣眼中不断加深的关切,似乎也像是一条条鞭子,狠狠的抽打在陈隐之的背脊之处。
&esp;&esp;由此看来,自己的花疫,也是病情更重了。
&esp;&esp;这种花疫最初发作的时候,也不过是运气微微刺痛一下,并不如何的难受。
&esp;&esp;可伴随花疫不断发作,病人感觉就不会如此的舒坦了。伴随花疫发作越深,陈隐之的身体越发不适,他每次运劲,丹海顿时好似针扎似的疼。与此同时,陈隐之亦惊骇发现,自己蓄满真气的丹田,如今不断削弱,似被吞噬了一般。
&esp;&esp;终于,陈隐之实力不济,此刻他已然不能划破空间继续突破。
&esp;&esp;他身为剑仙,滔滔剑光,在这小世界所向睥睨。然而此时此刻,他已然无能为力。
&esp;&esp;深深的挫败感,已然涌遍了陈隐之的全身。
&esp;&esp;咚的一下,陈隐之单膝跪地,以剑支撑。此刻他额头已然布满了汗水,唇瓣轻轻的颤抖。
&esp;&esp;陈隐之牙根咬得紧绷绷的,纵然他不愿意承认,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esp;&esp;此时此刻,他已然无能为力,只怕自己便要莫名其妙的死在这儿。
&esp;&esp;然后,一片手掌,就忽而伸出来,轻轻擦去了他额头上汗水。
&esp;&esp;阿兰满面柔情,开始套路。
&esp;&esp;“隐之,不要紧的,倘若我们当真运气不好,我也愿意和你同生共死。”
&esp;&esp;陈隐之眼底布满了苦涩,当然在阿兰的套路下,他也不觉动情。
&esp;&esp;他的手,按住了眼前女子的脸庞,摩擦几下,眼底也不觉动容。
&esp;&esp;阿兰心底却冷笑涟涟,如今陈隐之自然还是个情种。可惜,傲气才是这个男人存在的根本。他若有傲气,那么多少还有几分人样子。一旦失去了傲气,陈隐之顿时也是会成为最烂的烂泥。
&esp;&esp;暗中,阿兰却划破了自己的手臂,使得伤口渗透出血珠子。
&esp;&esp;血腥气这样子的泛起来,陈隐之面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