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公仪林望着孤坟,满目苍凉,望着望着忽然对清河道:“我走得匆忙,竟然连祭品都忘了准备,可否借我一两件。”
&esp;&esp;这样悲伤的公仪林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esp;&esp;清河随手一挥,两件宝器落在公仪林手中。
&esp;&esp;“谢谢。”公仪林接过宝器,由衷感谢道,然后……满含泪光地上前一步,揣进自己储物袋里。
&esp;&esp;清河:……
&esp;&esp;“小师弟又在骗人了。”几里外,这一幕清楚地落在藏在树后的人眼中,仿佛想起自己当年的上当受骗的历史,啧啧叹气。
&esp;&esp;收好宝器,公仪林方才侧过来对清河道:“这是我当年凝聚出鬼修之身,给自己建的坟,怎么样,是不是很有一种沧桑霸气感?”
&esp;&esp;清河定定看着他,不言语。
&esp;&esp;公仪林错开一步,死死按住储物袋,一副誓死不归还的样子。
&esp;&esp;这样的对峙中,清河突然动了!
&esp;&esp;公仪林暗道不好,摆出防卫的姿态,时刻准备御剑而逃,不需要跑太远,躲在师父门口就好,毕竟是自己家门口,老头子说什么也不会让他被‘恶势力’镇压。
&esp;&esp;高大的白色身影靠近他,走近,没有停留,继续往前,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公仪林微怔一瞬,那道白色身影停在孤坟前,躬下腰,如玉的手抓住黄土下野草的根茎,连根拔起。
&esp;&esp;微微一用力,拔出的野草化为粉末被风刮散,清河又抓起一捧土埋在原来野草放肆生长的地方,将它填平。
&esp;&esp;一根接着一根,没有用法术,没有借用外力,就像最普通的上坟除草。
&esp;&esp;公仪林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一动不动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他低垂头,袖间的手握紧,语气竭力风轻云淡:“不过是孩提时开的骗财小玩笑,没必要较真。”
&esp;&esp;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将杂草尽数除尽,沾满黄土的手和白色的衣服形成鲜明的对比,清河重新站直身子,背部格外挺拔,他本身就实力高深莫测,此时背对着公仪林,看上去就像与天地比肩。
&esp;&esp;“我知道,”天地间,他的声音清晰可闻,掷地有声,“所以我才想……一定是鬼迷心窍了。”
&esp;&esp;公仪林肩膀一颤,感觉原本是做戏用的泪花就要收不住,眼眶好像有灼热感,他缓缓走到坟前,忆起千年前第一次堆出这个小坟头,他也是这样,没有动用任何神通,一点有一点堆成,从一个小土堆到一座孤坟。
&esp;&esp;当时是何等心情已经感觉不到,只记得觉得如果还活着就好了,如果活着,会有体温残存,心脏跳动有力,如果活着,才为人,如果……有人能陪着就好了。
&esp;&esp;鬼迷心窍,用这样冰冷凉薄的语气说出来,竟是如此动听。
&esp;&esp;微风中,夹杂着公仪林的声音轻飘飘消逝在天地间——
&esp;&esp;“那你,运气可真不好,比我还不好。”
&esp;&esp;同是冰凉的手握住公仪林的手,清河唇畔隐隐有笑意:“的确不好,好在发现的早。”
&esp;&esp;公仪林同样收起眼中的情绪,又是往常似笑非笑的样子:“可惜回头已晚。”
&esp;&esp;几里外藏在绿树上的男子恨不得自己也马上立一座坟,以后用来追女孩子多好啊,还能博得同情与爱慕,突然,他不知想到什么,轻叹一声,从树上跳下来,稳稳落地,毫无声响,仰头看着透彻的天空,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道:“连我们中最小的孩子都有人愿意陪了,若是你知道的话,会难过么……大师兄?”
&esp;&esp;你会……后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