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可以说吗?”竹取千遥埋着脸,闷闷地问他,“阵平都会相信吗?”
“按照刑讯技巧,我应该回答你,是,我都会信,无论你说什么,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会相信你,就算真实的你和我想象差距过大,我也会接纳你。”
松田阵平伸手,一只手压住了抱枕,对她说,“松开,抬起头来,看着我,千遥。”
“……好。”
怀里没了东西,她下意识地开始不安起来,视线直直地盯着前方,手指无意识地勾弄银色长发的发尾。
松田阵平看着她,“但我猜,千遥应该受过刑讯训练。”
竹取千遥的手顿了顿,侧眸看向他,“……大哥对我说过,他说:白的可以变成黑的,黑的永远白不回去。”
松田阵平没有回答她突然说出的这句话,继续说着,“所以不用刑讯那一套,我有自己的判断。”
“我爱你,这件事情我自己很清楚,你是不是会相信,我也已经努力过了,接下来的话,一定要开诚布公地谈。”
“所以,我先说一句实话,千遥,即使我爱你,但爱没办法成为任何事情的评判标准。”
竹取千遥看着他的眼睛——黑色的、但是干净的。
“实话吗?”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顺滑的发尾,语气平静下来,“我是在帮公安递消息。”
“从两个多月前开始,阵平上班的第一天,我第一次给警视厅公安部寄了匿名举报信,从那之后,一直到现在。”
“而乐队的注资人,也就是最开始那位酒吧老板,是大哥的人,派来监视我的人。”
“我假扮大哥,让他为我工作,而他只是个小角色,除了汇报有关于我的消息,大哥并不看重他,所以从来没有亲自去见过他,而我一直拥有大哥的信任。”
都是实话,不过琴酒老大哥一直知道她假扮自己这回事,并不用察觉什么,会放任杜松子酒的存在,也只是因为信任。
“我今天也是去递消息的,不过准备走的时候,看见了阵平,因为害怕阵平查到什么,我跟了上去。”
“但我没想到阵平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所以我开枪杀了那个狙击手,发简讯给公安那边自称冲田的警官,让他们立刻行动。”
“行动仓促,有人越过公安的包围圈,要从那条路上逃跑。”
“一旦他们跑掉,将消息报给了这条线总部的那个老家伙,阵平、和阵平一起调查的那位警察,全都会连带着家人被清理掉,我的存在绝对掩饰不住。”
“身份暴露,会很麻烦,所以我动手了。”
都是实话,竹取千遥完全不怕和他对视,但她很清楚避重就轻的成分。
没关系,随便质疑好了。
说到底,答应和他回来这一趟,听见那一句「我爱你」的时候,竹取千遥就已经觉得很值得了。
大哥说过的话,大多数都是有道理的,就算她再怎么包装自己,也没办法改变这张身份卡的本质——白的可以变黑,黑的不可能白回去。
所以松田阵平会拥抱她,但不会把吉他包还给她,就连她包扎的时候取绷带,他也一直看着,到现在,竹取千遥都没能接触自己的通讯设备。
所以松田阵平带走她,但也会试探她,比如说她知道的能处理枪伤的地方——倒是也真有这样的地方,不过出入的全是组织成员。
所以松田阵平和她接吻,说爱她,希望她相信。
恋爱游戏,竹取千遥会信任这个「爱」字,也会信任他的喜欢,但不会真的完全信任他。
她用着早就给自己铺好的退路,看着对方认真说道,“阵平可以不信任我,但我现在确实是公安的线人,我有向冲田警官提供线人消息的证据,而且我今天杀的人,公安那边也都有击杀许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