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同样掉着眼泪,母亲的眼底也和自己是不同的,安娜觉得那源自于爱的泪水熨帖而温暖,母亲的眸底一片清明,是绝对没有谎言的存在。
无论娜娜做了什么都伤害不到我哦,单身母亲都是既能保护自己,又能保护孩子的强大存在哦。
无论什么事到了母亲这都能得到谅解。
她弯下腰,道歉,可是没能让娜娜有安全感,没能让你早早意识到这一点,是妈妈的错,真是非常抱歉,娜娜。
小小安娜突然哭得更加大声。
总而言之,如果非要有神明的话,只有母亲这样能够包容万物,拯救人心灵的存在才够格吧。
神明如果连母亲的程度都做不到,那么就不配称为神明,不配和单纯的母亲相提并论。
好在安娜的世界,鲜少存在真正的神明,更多的是野心昭昭妄图比肩神明的人类。安娜不会因为母亲是神明就想剥夺其他人成神的权利,这和她从小接受的教育相悖,母亲曾说,这是片多么美丽而残酷的大海,所有人,都会得到大海的宽容。
(所以,即使是我这样不正常的孩子也会得到母亲。)
(原来是大海的恩赐啊。)
当安娜明白这个道理时,她和母亲已经来到离大海很远的冬岛,为了抑制她心里的火焰而又不使它熄灭,安娜学会了在冰天雪地中保持内心的宁静毕竟整个世界都太白了,红色的火焰即使想燃烧也无处可去。
小小安娜在这里抽条成长成姿容昳丽的安娜。
冬岛永不显现的太阳使她保留了眼睛里虹膜的色彩,是那种雨过天晴后能让人赏心悦目的蓝,如此浅淡不着痕迹。即便如此,当母亲将她搂进怀里,笑着说我的小海神时,有着柔软金发的少女脸颊仍是透出令人目眩神迷的粉色来,是被气的。
(我也能称得上神明吗?)
即使愤怒,内心的火焰也没有就此燃烧。
安娜欣喜于这些年自己的成长,偶尔的时候她也会快步来到几百里外的海岸。
辽阔的海面与平旷的雪原没有区别,长久的注视都能使她获得内心平静。
在海风的吹拂下,安娜也终于开始觉得,大海是会宽容万物的了。
就在她心胸慢慢开阔,甚至还能和母亲一起探讨人生真谛的时候,命运给她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大海收回了它的恩赐,她又成一个人了。
2。
安娜的怒火是整座冬岛雪原也无力阻挡的浩大,可是即使燃尽整座冬岛,把她自己也烧死在这,又能得到什么呢?安娜痛苦得捂住胸口,没有了愤怒作为依托,无边的空虚再度吞没了她,然而这次,却再没有另一双手,柔柔拨弄她头顶的发旋,即使不说话,只要趴在她的臂弯,就能抚平她所有空虚的存在了。
被痛苦扭曲的世界中,安娜恍然听到母亲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语
真是想念纽盖特啊。
3。
虽然在自己的成长过程中着墨几近于无,但安娜是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父亲是谁的爱德华·纽盖特,伟大航路赫赫有名的大海贼。
他们之间最近的距离是安娜细细捏着他的悬赏令,趴在桌上数后面多少个零,直到白胡子之名响彻天际,连他的儿子们都逐渐混出名头,这对血缘上的真父女也没见过面。
为了不让她柔软可爱的母亲难过,安娜从不主动提起父亲的字眼,她的人生本来也就不需要父亲的角色,几乎每一个虚无的缝隙,都被母亲用爱意填满,在这种情意下成长起来的小孩,父亲的角色不是空缺了,而是根本不需要。
那等唯一能填满她空虚的人不在了,该怎么办?安娜拒绝去思考这个问题,她只是想,母亲已经思念父亲了,她当然要帮助母亲去找到他。
4。
和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热烈浓艳的女人不同,安娜是一枝黯蓝的娇弱丁香,肤白如雪,连发丝都凝结了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