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蓝,草甸子一片寂静。它和他就那样对视着。
突然,它朝他笑了一下。那绝对是一个人在笑!而且十分熟悉,可他就是想不起来是谁!(讲到这里,“故事王”也突然笑了,那绝对是狼的笑!)
这个人好像已经不会害怕了,他只想死个明白。他使劲地想,想是谁的笑这么熟悉……
那东西更近了一步,用两只前爪支地,坐在人对面,还在笑。
“想起来了吗?”它突然说话了。
他像被催眠了一样,乖乖顺着它的话回想早已逝去的岁月。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小时候玩耍的场景。
那个东西说:“朝前想。”
他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他出生的那个厢房。
那个东西说:“再朝前想。”
他的脑袋一片黑暗再没图象了。
那个东西又笑了起来,耐心地说:“我提示你一下,那一世,你是狼。再想一想。”
说完这句话,它的脸突然扭曲,凄惨地嗥叫起来,那声音极其难听!
然后,它说:“想没想起来?你从早到晚都这么嗥叫……”
那嗥叫声蓦然使他嗅到了荒草的气息,月亮的味道,寒风的冷清。
那个东西盯着他的眼睛说:“那一世我是人,在这片荒草甸子上,你吃掉了我,你忘了?一个夜里,风很大。再想一想!”
它猛地把人扑在身下,那尖利的牙齿逼近人的喉管:“我再告诉你,你就是这样咬断我的喉管的……”
——我又傻了。
这个故事又跟我写的一个故事类似。我那个故事叫《穷追》,同样是在出版社,还没有出版。
只是,“故事王”的结尾和我那个不一样。我那个故事只是写到那个东西突然笑了一下,然后就戛然而止。
“故事王”的高明之处在于,讲到那东西突然笑了的时候,他也笑了,而且竟然笑得十分像狼!他把故事延伸了。
而这都不是重要的问题,重要的是,我写的故事怎么都装在他的心里?
我惊骇了。
故事三:一个旅人,他来到沙漠中的一个湖边。
那是个很大的湖,波平如镜,四周没有一个人,水上也没有船和水鸟,天上甚至都没有云朵。天水一色。
那旅人坐在湖边,静静欣赏这湖光水色。
他穿着一身牛仔服,背着一只军绿色挎包,里面鼓鼓囊囊的。
突然,他看见湖里好像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场景,开始的时候,那场景隐隐约约看不清楚,好像是一个街景。
他吓呆了!
接着,那场景越来越清晰。
水在动,水里的场面也晃晃悠悠地飘动——那是一条石板街道,两旁是不知什么朝代的老宅,静悄悄没一个人。那场景没有阳光感,就像阴天里的一座城,或者是一幅颜色古旧的油画。
旅人是处于俯瞰的角度,就好像在飞机的舷窗看地上的一座城。看了一阵,旅人以为它是一个静止的画面。他想,这一定就是海市蜃楼了。
他紧紧盯着这个巨大的场景,眼睛都不敢眨。他最害怕这个场景里突然出现什么情节。
过了很久,突然有一只丧家狗从街道上匆匆跑过!
旅人吓傻了。他一下就明白了——这场景不仅仅是一个画面!现在,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一个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年的人世间的一个场景,一个生活的片段。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不知道是什么地点,不知道是一些什么人……
又过了很久,他看见一个人从老宅里走出来,他穿着同样不知什么朝代的衣服,颜色很灰暗,他背着一个褡裢,好像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