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伸手点了点自己脑袋:“我会将它的魂念从这里弄出去,这是我的地盘,不是垃圾篓,以为什么东西都可以往里面塞。你注意我一段时间,对于月娇恐怕也有些耳闻,她被花司长邀请过去那晚,我说过一句话:飓风暴雨可以掀翻海上的大船,但它们却无法令一只蝴蝶臣服,因为生命的力量在于——不顺从!也许你做眼睛这些年让你失去了很多重要的东西,但想来都是你自己选择的,宋时关不会无聊到提着剑逼你做某种选择吧。”
“那是你还不懂得责任,不懂得如何对那些关心你的人负责。”段天蓝气鼓鼓地丢下一句便不在说话,对他们二人而言,彼此的观念和想法出入极大,谁也不能说服谁。
而宋钰的身份也不容许段天蓝再说更多不敬的话语,所以他选择了用沉默来对抗。
跳月节过去了将近两个月时间,那晚弱水的刺杀几乎成功。
这世上总有一些难以预料的事,就连一手策划“雷霆计划”的花蝶也无法预料到自己会死在一个不知道姓名的剑客手中一般。
罗天舒侥幸被救下一命,而救他的人则是为“天仙子”慕名而来的剑宗弟子。
北域帝国有两大宗室,百器堂与剑宗。
百器堂地处夜北域国南部,与西林帝国临海相望,每年从百器堂锻造的炼兵、纹兵甚至道器都是那些世阀大家、权贵名仕们必争之物,以得百器堂一物为无上荣耀;而剑宗着影响着也夜阑帝国北部。
百器堂的一枚简简单单的戒指便能让宋钰对逢四无计可施,由此可知一斑。
剑宗的存在也制约着黑暗势力的发展。
柳未寒正式接任城卫司司长一职也有一个余月,上任后便厉兵秣马,暗中支配着本地龙蛇帮为城卫司眼线,一旦发现天关城有可疑人物通通当场毙杀。
因为,城卫司大牢已经人满为患。
花蝶的死,夜叉的销声匿迹,宣告着天关城进入一个崭新的时期。
柳家父子成为真正天关城的实权人物,罗天舒也在张罗着为知己女儿谋一个好的夫婿。丁账房站在阳台上目送着柳家父子在一对护卫簇拥下离开,有些不解道:“老爷,既便是你为小姐选了柳少爷为婿,但也不至于这样委曲求全,连寒门的生意也要让出三分红利,这已经不是生意之道。”
“无妨,柳匹夫有权却没有生财之道,雅丹若是做了柳家儿媳,还不得要窘困潦倒。我做了一辈子生意,对危机的判断上不会差你多少,你还记得踏月节上将我从杀手剑下救了回来的年轻人?”
丁胖子点点头:“记得,剑宗的新一代弟子中的翘楚,宋安。”
罗天舒伸出肥大的手重重地一拍栏杆:“这人我以前见过,在二十年前宋族一次生意往来中。”
“那人是宋族的人?”丁账房想了想:“这不是更好,宋族也算北域帝国的大家族,他们的贸易不输于罗家,且可以相互帮衬,宋安又是剑宗弟子,天关城城卫司司长一职在剑宗眼里根本就是沙砾而已。”
“你说的没错,但这是在正常情况下。雅丹若是嫁入宋族,便要离开天关城,罗家的大小事都要压在航儿的身上,那懒货估计到时候会直接撂挑子不干,若是出现这种状况,宋家必然会出面帮忙,慢慢下来,罗家还不就是宋家的了。”
丁账房笑笑:“老爷您多虑了,真这样想,还不如为小姐张罗一个上门夫婿,小姐又不会离开老爷身边,还得兼顾着罗家生意。”
罗雅丹没有和父亲呆一起,而是选择了在一楼的角落里喝茶。自从秋兰死后,她身边算是最后一个可以说知心话的人也没有。
明明秋兰是天关城最负盛名的杀手,潜伏在罗雅丹身边也是为着对付她们罗家,但罗雅丹对秋兰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个多嘴,偶尔毒舌的活泼丫鬟身上。
“不知道哪种性格才是真正的你。”罗雅丹暗自叹息一声,秋兰有着不为人知的身份,那个短短一个月时间声名超越她的“天仙子”居然也顶着杀手的头衔,只是可惜了那一曲“传奇”,正如月娇在舞台上所说:
那是真正的歌,可以勾起人们心底最深处某些记忆的歌。
那个会写诗会写歌的书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关城的学子们都感叹着“传奇”成为绝响。
也许是知道自己即将成为人妇的缘故,也许是因为失去最贴心的侍女秋兰的缘故,罗雅丹更加习惯了沉默,喜欢躲在角落里一个人喝茶,一个人注视着那些或急或缓的人群,注视着看着寒门那些跑堂的伙计在喧闹的餐桌间穿行。
渐渐,她眼神明亮起来,目光专注地落在一个忙忙碌碌的身影上,直到那身影掀开布帘进入后房。
罗雅丹随即招手,示意罗掌柜的过来。
罗掌柜是一楼的掌柜,也算是本家人,平日对生意,对下人也还是公道,就如一个老好人,不得罪任何人,有事没事就笑呵呵地抄着手站在柜台后面望着堂子。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罗雅丹问道:“我看见有新面孔,咱们最近新招了跑堂的伙计?”
“嗯,是的,前两天刚招了两个伙计,一个伙计以前在雍锦坊做小厮,嗓门挺大的,嘴巴甜腿勤,另一个是瘦瘦弱弱的一个书生,月银三两,这价格还算公道,以往雇一些跑堂伙计我们都自行处理了,连丁账房也没惊动。不知是哪个伙计是否得罪了小姐,我这边要他过来给您赔罪。”
“不用、不用。”罗雅丹摆摆手:“只是觉得陌生便随口问问,没事了,你忙你的吧。”窗外阳关一如既往的灿烂,罗雅丹抿了一口茶,望着窗外被阳关照耀的青瓦白墙,轻轻哼起歌来: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您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