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钰从迷迷糊糊中睁开眼,发现身前不远处多了一个托盘,里面有三个碗碟,那阵阵肉香就是从碗里散逸出来的,碗碟旁边还有个巴掌高的酒壶。
罗航蹲在地窖的另一个角落里,一动不动,也看不出来是睡着了还是在低头思考。
宋钰问道:“我昏过去多久?”
“这里没有时间。”回答他的是力鬼虚弱的声音。
宋钰伸出脚去勾身前的盘子,却发现够不着,而且稍微一动双臂就剧烈疼痛,最后只好作罢:“他们居然送这么丰盛的饭菜……难道我昏了两天。”
“那到不至于,女方家和男方家宴请不会是同一天,明天估计才是正婚。”力鬼微微提高声音:“喂,姓罗啊,你妹妹大喜的日子啊,以后你算是皇亲国戚了,怎么着也得高兴点吧,能给我喂口酒吗?”
罗航站起来,却不是朝这边走来,反倒是爬上石阶,奋力去顶头顶石门。
宋钰说道:“省点力气吧,这地牢非同寻常,卡簧一合上,就算十个你也砸不断,我估计就算天冲境的高手被关在这里,一样出不去。”
罗航充耳不闻,所有真元都聚集在双拳上,将石门砸得嘭嘭直响,但也只是徒有声音而已,石门依旧纹丝不动。罗航一口气砸了数百拳,双拳早已皮开肉绽,露出拳峰上那白森森的指骨。
“人总是这样,别人的话从来不信,非得自己试过后才死心。”
罗航冷漠地从台阶上走过来:“现在你们俩都是废人,如果还能出去的话,也只能是我。”
“大少爷。”宋钰一字一顿地称呼着:“能先给我和力鬼喂点酒吗?”
“你果然是力鬼。”罗航早就注意到力鬼那双异于常人的双臂,只是觉得这世上不至于有如此凑巧的事,随后却更加沮丧,抓起酒壶,猛灌一口酒入肚,然后用血淋淋的手抓起碗里一块肥硕的肉囫囵地吞回肚子:“父亲以前说的对,求人不如求己,指望外人终究是不如自己去争取来得好。”
宋钰说道:“你就算将盘子里的酒肉全吃下去,也长不出九牛二虎之力来,还不如分给我们一点,也许我能带着你们出去。”
“你?”罗航嗤之以鼻:“我真当你是夜叉,结果竟然是冒牌货。”罗航到底还是没有独享那小壶酒,先给宋钰灌了一点点,又塞了一块肉获取,然后朝力鬼走去。
宋钰连忙制止道:“别给他喝酒,也别喂太油腻的东西。”
罗航为难地耸耸肩:“除了酒就是肉,没别的。”
“那就挑一些偏瘦的给他吧!”
“好主意!”罗航抓起一块肉,将带肥肉的部分撕下来塞进自己嘴里,剩下的只是一点点可怜的瘦肉,不过对力鬼来说已经不亚于龙肝凤髓了,也舍不得一口吞下,翻覆地在嘴里咀嚼着。
宋钰又喝了一口酒,只觉得胃里如一团火般翻腾着。
罗航蹲在地上,慢慢嚼着碗碟里的肥肉,还不时小抿一口所剩无几的酒:“如果我们三人有人能够出去,那个人必须是我,所以我必须要补充一些必要的体力。如果你死在这里,我每年清明的时候,会去你坟前捧一把土、烧一叠纸,如果你还有亲人在世,告诉我地址,我给他一笔不会很多的抚恤金,这是我能做到的极限。”
“你能将我脖子上这玩意取掉吗?”宋钰用下巴磨蹭了一下脖子上的项圈:“一般说来,用来困炼神者的东西都很脆弱,如果我能施展神念,也许能更快出去。看得出来你心底不愿意样你妹妹嫁给那个废物,我也一样。”
罗航不屑地嘲弄一声:“捏碎狱龙须,开什么玩笑!”
“一个称呼而已,还有捆仙绳、打神棍、诛仙剑呢,又不是真的龙须。”
“但是这确实是龙须。”罗航很诚恳地说道:“也许这是大荒现在唯一的一条龙,据说从垩神时代就已经存在的一条龙,它就被困在北域帝国的登神遗迹中,不知道是谁将它困在那里,所以修道界都称它为狱龙。这根狱龙须是当年影主耗尽心血才得来的,狱龙须能压制一切神念,也不能被任何真元摧毁。”
“神念和真元都不能用,范旭又是如何运用自如的?”
“咒语!如果说想要挣脱狱龙须的束缚,只能是从范旭口中得到咒语。”
宋钰一直以为大荒只有神念和真元这两种力量,从字面上他当然知道咒语所含带的意义,这应该是另外一种有别于前面两种的力量,比之神念还要神秘和神奇:“你只是一个小地方的纨绔子弟,凭你的身份不应该知道这些事。”
“如果一个人知道得太多,显然是不会长命的。”罗航淡淡地说着,那语气让宋钰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力鬼嘿嘿一笑:“看来咱们都是一类人,什么时候杀手成了街头大白菜,满大街乱跑了?”
宋钰恍然大悟,刚才那瞬间,罗航言语中洋溢出来的是一种杀意,只是因为他双臂俱废,神念被封导致人也迟钝了不少,宋钰也就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再拜托你一件事,能将我的面具捡过来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