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搓着手说道。
“你放弃那本奇异的书了?”
“我还听到另一些让我很在意的传闻。”
出了房间,穿过一段短短的走廊后,就是螺旋状楼梯。这座图书馆里没有电梯,要上下楼就只能走楼梯。楼梯的扶手是极有光泽的木制扶手,保龄球瓶形状的支柱整齐地排列在下方。大楼天花板设计在第三层,透过扶手能看到铺着黑色地板的门厅。
“你要找资料,为什么叫我来陪你啊?”
“学长在身边的话,不是一下就知道我要找的书放在哪个书架上了嘛。”
刚相识的时候,她还是挺客气谨慎的,但半年时间足够让两人的关系发生变化。琢马在寒假时也穿着校服,但她已经觉得没什么好惊讶的了。
一楼内部装饰得像古代遗迹般郑重,有两名女管理员常驻在服务台。阅览室的暖气起了点作用,千帆坐到桌子前时总算松了一口气。她伸了个懒腰时,毛衣衣袖滑了下来,露出了藕白色的手腕。松散的头发稍稍一动,就能隐隐看到她形状很好看的耳朵。葡萄丘学园高中部有很多学生都戴耳环,在校服上别上许多徽章。琢马的一只耳朵上也戴着耳钉。但千帆的身上看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戴。说起她唯一的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应该就是那张装有四叶草风干标本的透明书签了。她看的书时常在换,但这枚四叶草书签却从没有换过。
“之前跟在S市女子高中读书的朋友通了电话,她从打工处的学长那里听到了一件很可疑的事情。”
千帆从包里取出一本和手掌差不多大小的小册子。封面是绿色的,封缄还没撕去,给人感觉她很珍惜这本小册子。
“就是刚刚你说的很在意的传闻?”
她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微微抬头凝视着琢马,像是想揣度一下他是否有兴趣。她的眼眸比一般人要浅,略带点茶色,其中漂浮着眼瞳的小小黑点。样貌实在是可爱,琢马不由得感觉班里一定有很多人都喜欢她吧。
“接着说吧。”
她用冻得通红的手指从册子上撕下一页。
“传闻是关于离奇死亡一案的……你不知道吗?两天前方式在杜王町的奇异事件。”
看到琢马沉默不语,千帆微微偏过头去,发丝从肩膀处滑落下来。他当然知道那个女人尸体在家中被发现的一案。千帆盯着小册子,秀眉微蹙,流露出令人难解的神色。
“传闻说,那个人的身体……”
“留下了被汽车撞过的伤痕是吧?”
受害人是织笠花惠。年龄三十九岁。有人发现她在自家起居室因失血过多而死。家里的窗户和门都锁得紧紧的,没有留下任何有人出入的痕迹。验尸结果表明她死于交通事故。
“听说家具和衣服上都没留下任何伤痕,但她却被车撞了受了重伤。怎么样?以这个为素材写小说的话,应该是长篇恐怖小说类吧?”
“我倒不觉得光凭这个构思写出一本小说就能够吸引读者。不过,你为什么想调查这个案件呢?”
之前读过她的小说里从没有出现过死人。她的作品应该是更具田园风格、更充满幻想的。将这一案件作为小说题材的构思实在有点出乎意料。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啦,只不过我被这种怪异的传闻吸引了而已。因为背后应该会有什么故事才对……发现尸体的人好像就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呢,一年级的一个叫广濑康一的人。听说是他报的警。”
千帆滔滔不绝地讲完离奇死亡事件的相关传闻后,问琢马有没有读过提到过类似事件或奇异现象的书。之前她也经常将琢马庞大的记忆储量当作一本百科事典来使用。他将各种事典的数万页内容都装进了自己头脑里,所以一般的事情基本上都能回答得上,但关于这件事,他却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这时千帆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于是准备回家。
两人离开【荆棘馆】,走在通往大门的砖瓦路上。此时已经是万家灯火通明之时了,灯光照射着整座大楼。穿过爬满荆棘的铁门,千帆去商业街的面包店里买了个甜甜圈。甜甜圈像是刚炸出来的,她咬了小小的一口后,就冒起了腾腾热气。千帆在岔路口停下脚步,将围巾拉到嘴角处,然后轻轻挥了挥手,迈步走向新兴的住宅小区。
琢马则踏上了另一边的路。那条路延伸向杜王町东北部只看得到一座无人别墅的偏僻地区。琢马就住在位于那片地区一隅的单幢民居里。没有任何经济来源的琢马能租下单幢民居是有一定原因的。以前住在那儿的一家人都在房里自杀了,被人发现时一家人的尸体早已腐烂,他们躺着的床上现在还留有人形印痕。没人会愿意在这样的房里居住的,因此,琢马几乎免费租下了这栋民居。
初中毕业后,琢马和福利院的职员商量后获得了独居许可。他和之前一直生活在一起的人产生了心灵上的隔阂,这都是因为琢马的记忆力。不仅仅是琢马自己想着独自安静的生活会比集体生活要好得多,就连大人们也都这么认为。事情原委就不需要再次重申了,它们都记在了皮革封面的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