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是该庆幸唐吟没有用英文而只是用广东话把上面那段话讲出来吗?要是他们知道这个“Ta”是“He”而不是“She”不知又会是怎样的场面。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女孩子还在对我的耳朵进行轰炸,“这么感人的场面你就不能稍微激动一点吗?”
“哦。”我象征性地拍了两下手掌,嘴角抽搐着再也笑不出来。
“没劲!”她狠狠瞪了我一眼,自觉没趣不睬我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样从大礼堂里逃命一样冲出来的,晚会还没有结束,可我再也待不下去了,唯一的办法,逃避。
跌跌撞撞地跑到空无一人的湖边,耳边唐吟细腻得像奶油一样的歌声一直回荡着挥之不去,“……那是一起相爱的理由,那是一起厮守……第一次就决定绝不会错……”,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一个男人居然为另一个男人在学校的迎新晚会上献唱《第一次》!
“晚会还没结束,你跑出来干什么?”
我一颤,简直不敢相信身后的唐吟是怎么跟上来的,明明我跑得比五十米冲刺的速度还快。
我不答,他就朝我靠近,身后他踩在草地上的窸窸窣窣声越来越逼近。
浑身都僵硬了,可能只要再多一点点的勇气我就一跃跳进面前的湖里了,我始终还是个胆小鬼。
“今晚那首歌我唱得好吗?”他从身后抱住我,脸贴在我的背上,低声喃喃,“你听懂了吗?”
“……”我伸手去剥开他的手,他却搂得更紧,勒得我有些呼吸不畅。
“如果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接受我的话又何必让我枕着你的大腿睡了一整晚?”他在笑,笑得狡黠,“如果你对我一点点感觉都没有的话又怎么会落荒而逃?”
“……”笨拙的机械男怎么可能说得过中文系的尖子生?我不仅哑口无言,我还像被人扒光了衣服拖出去游街示众一样难堪。
他开始挠我肚子上的痒痒,调皮得就像小女生缠着男朋友要亲亲一样:“歌词里面也唱了,第一次就决定绝不会错,我一直都对自己有这种自信。”
“我是男的!”憋了半天,我终于憋出这样一句废话。
“我哪个字映射你是女的了?”果然,被反驳了,“你就不能看到世界上很多国家已经允许同性恋结婚了吗?同性恋从来就不可耻,可耻的是不敢承认的人!”
这一次我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来挣脱他,平时我连小猫小狗都不舍得凶它们一句,可是对着这个太过大胆的男孩子我真的是别无他法了。
“你能有一点羞耻心吗?!”我指天画地地朝他大吼,其实我根本没有丝毫底气,只是吼出来的声音很大,耳膜被震得很疼。
“羞耻心是什么?”他不生气,反朝我步步逼近,比女孩子还精致几分的脸上是咄咄逼人的表情,“羞耻心是我明明喜欢男人反而要去祸害女人吗?还是说我就该一辈子把这个秘密憋在心里孤独终老?”
“你无药可救了!”面对疯子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选择闭嘴,我甩开他,大步离开了。
他没有追上来,我只听见身后“噗通”一声,然后是水花四溅的声音。
刚踏上第一级阶梯的脚不听使唤了,我机械地转回身,湖边的草坪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湖面上,还残留着几缕淡淡的涟漪。
“唐吟!”我发了疯似的奔回湖边,一个纵身跳进湖里,毫不犹豫。
恐惧吗?从我跳进湖里的这一刻起一切的一切恐怕都已经没有这么简单了。
湖边没有路灯,湖里很黑很黑,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我在水里胡乱扑腾,心急如焚,我,找不到他。
突然有什么东西缠上了我的脚,使劲抓着我往下沉,我用力去踢下一秒却被搂进怀里。
是唐吟!毫不夸张地说,我整个人都轻松了。
湿哒哒地爬上岸,一个仰躺睡在草坪上呼呼喘着粗气,唐吟一直环着我的脖子没有放开,小脸埋在我的肩窝里不肯抬起来。
“你……会游泳?”很明显,我被人耍了。
“呵呵呵呵呵。”他笑得异常狂放,甚至还在我的脖子上咬了一口,“只是想试探一下你会不会跳下来救我。”
“……”我用手摇摇他的肩膀想让他起身,结果他纹丝不动,我泄气了,“这种玩笑很危险。”
“可我赌赢了不是吗?”他突然撑着我的胸口抬起了头,迷蒙的月光照在他脸上美得不可方物,我艰难地咽了两口唾沫,心跳开始呈平方往上加速。
“你动心了。”他指着我的左胸,挑着眉笑得邪恶,“还不承认你也喜欢我?”
“别闹了。”我害羞时总喜欢把脸别开,可这往往是一种默认的态度,偏偏我屡教不改。
“你也是喜欢我的吧?”他俯下身子贴近我的耳朵,伸出舌头温柔地舔了舔我的耳廓,“或者说这半年来你有没有想到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