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中旬,原课题组的成员陆续从外地回来,准备迎接省厅组织的最终评审,评审会需要的材料全都是倪栋搞的,卢工等人回来后立即着手审看,几个人逐字逐句的核对,竟然没有一点纰漏,嘴上都没说、心里都暗自夸赞:这个小倪真的是太厉害了!
卢工签过字后交给代所长,代所长浏览了一遍,忽然注意到成员的排名顺序变动了,原本倪栋排在第二位,现在的版本被放到了最后一位。
项目组或是课题组的排名是很重要的,尤其是评职称的时候,差一位恐怕什么也得不到、白忙活儿。
代所长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用手指敲着这摞材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卢工假装不明白,“什么什么意思?”
“别跟我装糊涂,项目组成员排名!”代所长的口气很严厉,“小倪为什么放到最后?”
“这个、这个……”卢工有些尴尬,“这是大家的意思,我也得采纳不是。”
“大家的意思?”代所长语气充满了嘲讽,“老卢,咱们都是读书人、讲脸面的,你们这样强取豪夺真的能心安理得?”
卢工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臊的不行,口齿越发不利落,“是、是,小倪毫无疑问是贡献最大的、出力最多的,这不是因为他还没正式进所嘛,再说了,他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
代所长鄙夷的哼了一声,“没进所就得给别人做嫁衣,年轻就应该温良谦恭让?”
卢工接不上了,低着头、红着脸,手心都是汗。
“告诉那几个,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凭真本事拿荣誉,你们扪心自问这样做有愧吗?”代所长的语气很重,卢工的脑子里嗡嗡的。
代所长摆摆手,卢工灰溜溜的出去了。
几天后,评审会如期进行,倪栋作为主讲介绍了工艺改造的情况,回答了专家们提出的各种专业问题,专家们对倪栋的解答非常满意,根据工业化实验的各项数据,专家组给出的评价是:此项工艺的各项指标均达到或超过国内现有同类装置的水平,与国际先进水平的差距大大缩小。这个评价是相当高的,项目顺利通过评审。
评审会一结束代所长就把倪栋拉到一边,“小倪,你抽空回所里一趟,所里要把你的关系办进来,一大堆表格需要填呢,抓紧办完你就是所里的正式职工了。”
倪栋面无表情的说:“代所长,填表的事先不急,我有点累了,想休息几天,等会儿的宴请我也不参加了。”
代所长看看倪栋的脸色确实不好,只好同意,关心的说:“这段时间你的确太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倪栋说声谢谢便悄然离去,甚至没有跟苏教授打声招呼。
评审通过对宏光公司来说也是件大喜事,宏光集团摆下庆功宴,几个高层专程赶来,化工所这边苏教授、代所长和项目组的都参加了,除了倪栋。
宏光公司的郝总工程师看了一圈唯独不见倪栋,问代所长小倪去哪儿了?
代所长如实告知。
“哎呀,真是的,首功之臣缺席庆功宴,遗憾!”郝总说。
集团公司钱董听到了,关心地问:“小倪身体不舒服?严重吗?这个小伙子可是立了大功的!这样,郝总,你负责等小倪好些了再专门宴请他一次,咱们都去!”
卢工等人一听都默不作声,谁的功劳大、贡献大,人家局外人都明明白白,咱们搞那些小动作有什么意思?
酒过三巡,不知不觉又说到了倪栋,化肥公司的安总对着苏教授说:“苏教授,你的这个关门弟子真是难得的人才,年纪轻轻就主导这么大的项目,了不起、了不起呀!”
一旁的公司项目办赵主任附和着,“是呀,年轻有为、前途无量!”
苏教授笑笑,客气道:“他还年轻,还需要好好磨练。”
钱董接过话,“苏教授,不是我有意夸奖你这个学生,虽然跟他只有数面之交,可是这个小伙子理论功底扎实、工作严谨细致、为人谦逊低调,我们公司要是能有这样的人才那绝对是……”
“一件幸事!”郝总补充道。
其他人也都附和着,“人才难得!”、“栋梁之才”……
郝总接着说:“这套装置那么多设备,而且管线非常复杂,物料流、能量流循环交织,一个不注意就会出错,可是小倪的脑子也不知是什么做的,所有数据烂熟于心,他不仅对国内同行的工艺水平了解很深,连国外的最新进展也都十分熟悉,不仅精通本专业,相关专业的知识也都达到极高水准,实话讲,我这个总工自愧弗如!”
苏教授笑着连连摆手,“过奖了、过奖了!他还是有不足之处,但说句心里话,小倪确实是我所有的学生中资质最好也最努力的一个!”
“那不用说了,你的衣钵传人非小倪莫属了!”钱董的一席话令在座的都大笑不已,苏教授也开心的笑着,真心地为拥有这样一个学生感到骄傲!
而代所长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卢工等人,心里说:“看到了吗?听到了吗?最好把今天的事转告那些诋毁小倪的人,你们对小倪做出那样的事不觉得羞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