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桌上。”沈旭庭走到书桌前,指着那方红木镇尺,“勒索信就压在这下面,起初我都没留意,还是夫人发现的。”
书桌距离床铺较远,那张勒索信被镇尺压得平实,乍一看的确不显眼。
裴砚舟走到桌前坐下来,并未挪动端正摆放的镇尺,信上那两行狗爬字一目了然。
“沈旭庭,你儿在我手上,三日后交出八万两黄金,否则叫你断子绝孙。”
吉祥凑过来看了眼:“这字儿比我写得还丑,肯定是个没学问的绑匪。”
室内寻不到其他证据,裴砚舟带走了那封信和枕巾。
“沈东家,绑匪给你三日时间筹备赎金,令公子暂时无虞尽可放心。不过,绑匪三日后可能会提出其他条件。”
沈旭庭刚松口气又紧张起来:“裴大人此言何意?绑匪索要的不止是八万两黄金?”
吉祥摇摇头:“就算你掏得出这笔钱,三日内你能筹得齐吗?再说八万两黄金,你都给绑匪他也带不走啊。”
心急则乱,这么浅显的道理他都没想明白。
“那我这三天该做什么?裴大人,我哪怕倾家荡产,也不能失去唯一的儿子。”
裴砚舟稍作沉吟:“绑匪留你三日之期,有意把此案闹到人尽皆知。沈东家不妨如他所愿,试探出对方真正的目的。”
沈旭庭毫无主张,只有点头的份儿:“裴大人您教我该怎么做,我全都听您的!”
裴砚舟给他指条明路:“八万两黄金与其便宜恶徒,不如捐给襄州府衙,本官相信卢知州定将全力以赴为沈东家缉拿绑匪。”
“全捐出去?”沈家夫妇迟疑不决,那可是泰春堂世代累积的全部家产。
可裴砚舟说得也没错,几辈子的心血不能便宜绑匪,万一交了钱不放人,悔之晚矣。
若能得到卢知州全力相助,至少能保住儿子东山再起。
沈旭庭咬牙下定决心:“好,我捐。”
裴砚舟派高勇陪他前往襄州,吉祥回到县衙越想越不对劲儿。
“大人,你说不能便宜绑匪我能理解,但你把到手的八万两银子让给卢知州,怎么看都是咱们吃亏呀。”
裴砚舟坐在桌前对着烛光翻看枕巾,听吉祥在他耳边念叨笑而不语。
“你想想看,卢知州他能有什么法子,到头来还不得找你帮忙抓住绑匪救出少东家吗?”
吉祥在裴砚舟身后来回踱步,心里那笔账越算越亏,蓦地停下来瞪着他侧颜。
“裴砚舟,你要是不好意思向沈东家开口,我出面管他要一半也成啊。”
裴砚舟拿起枕巾闻了闻:“我感觉这气味像某种药材,明日去药铺问问吧。”
吉祥从他身后凑近闻了下,还是那股酸甜味:“绑匪难不成是当地药农,跟沈家有过节,眼红泰春堂的生意做得好,趁少东家回乡将他挟持勒索沈东家?”
吉祥深觉有理,都没反应过来被他带跑偏了,“我直觉绑匪是沈家的熟人,事先摸清了他们的作息,要不怎能顺利潜入祖宅,从沈家人眼皮子底下劫走醉倒不醒的沈栀?”
“不错,说到点子上了。”裴砚舟侧身面向吉祥,眸光瞥见嫣红莹亮的双唇,眼底不易察觉地暗了一瞬。
她站在他背后,双手扶在膝头弯腰看他手里的枕巾,唇齿开合间吐气如兰。纤细玉颈隐入藕荷色衣领中,露出那一小截冰润雪肤,依稀飘散出沁人幽香。
“还有那封闹着玩的勒索信,既不清楚八万两黄金的分量,也没想明白交赎金的地点。估计那绑匪读的书比我还少,应该是个没见识的小痞子。”
“他这种人做药铺伙计都不够格,极有可能是家人做药,他不得已才接触到的。”
吉祥的声音清甜悦耳,柔滑长发如云雾漫过肩头,暖橘烛光透过发丝在裴砚舟眼前流淌,掠过一幕幕旖旎碎光。
裴砚舟气息悄然加快,鼻尖萦绕着她的芬芳,心头被青丝缠得密不透风,暗藏已久的渴望恍若滚沸岩浆,汩汩地狂涌上来肆意蔓延。
“大人,我们找出这种药材,就有希望抓住绑匪了吧?”吉祥低下头望过来,杏眼明亮像谧夜星辰,满怀期待地熠熠闪烁。
裴砚舟喉结微滚,面不改色压下拥她入怀的冲动,薄唇轻启哑声低笑:“继续。”
吉祥歪着头眨了眨眼睛:“嗯,没啦,暂时就想到这么多。”
她娇俏模样惹人心动,裴砚舟弯起食指轻刮她鼻尖:“好,本官告诉你怎么回事。”
吉祥捂着鼻子坐在他身边,感觉鼻尖那里烫得慌,耳根都开始发红了,她无视自己狂乱的心跳,催促他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