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愕然也不知反驳,连忙派管家将族亲们都叫到院子里,听候裴砚舟的吩咐。
半盏茶工夫,院内站满了男女老少。
裴砚舟和吉祥相视一眼,分别走进人群中,将年长者和妇孺请到房中坐下。
不多时只剩下十余名小伙子,有人脸色木然懵懂无知,有人眼神闪躲惊慌失措,其中有个胖小子满头冷汗浑身哆嗦。
吉祥和裴砚舟不约而同走到他面前,胖小子像乌龟紧缩着脑袋,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闭上眼睛嘴里念叨“看不见我”。
吉祥靠近他闻到那股酸甜味,眼前一亮,朝裴砚舟激动点头。
裴砚舟顺势扣住胖小子手腕不许他乱动,留意他衣袖有片深色渍痕,手指捻了捻轻微发黏。
“就是他!那个假绑匪!”吉祥恼怒地指着胖小子,昨晚被这群犊子耍得团团转,结果沈栀玩火自焚引来了真绑匪。
胖小子本就做贼心虚,被裴砚舟抓住后,他手脚抖得不成样子,双腿发软往地上栽去。
裴砚舟沉着脸斜扫其他人,又有几个小伙子哆嗦着跪下去,正是昨晚围坐在火堆旁,陪沈栀啃鸡腿的那帮堂兄弟。
沈夫人如坠五里雾,头重脚轻地上前追问:“裴大人,他们都是栀儿的堂兄弟,你抓他们作甚?”
“果然是自家人,难怪本座白忙活一场。”吉祥扯住胖小子的衣袖,将手边那条枕巾丢给沈夫人,“你叫他们自己交代!”
沈夫人捧起枕巾不知所措,忽闻院外响起马蹄声,管家扯高嗓门大喊“老爷回来了”。
沈旭庭听说裴砚舟抓住侄儿审问,冲进院子看到那帮小子跪倒一片,见到他都吓得哭爹喊娘。
高勇抹去脸上热汗追进来,还没搞清楚状况,跑到裴砚舟身后朝他摇了摇头。
裴砚舟看他一脸为难,明白卢知州没上钩。
“夫人。”沈旭庭扶住快晕倒的妻子,从她手里夺过那条枕巾,看向吉祥揪住的胖小子。
昨晚他无心分辨那股气味,奔波整晚冷静下来,意识到其中有诈,心跳猛地加快。
他闻了下枕巾,嗓音低沉沙哑:“乌梅止咳汤,小秋,莫非是你挟持了栀儿?”
胖小子呜哇一声哭起来,跪在地上朝沈旭庭磕头:“不怪我啊,是沈栀要我们那么做的。”
“他不想一辈子被困在医馆里,也不想接管泰春堂,他说等拿到钱分给各家,以后都不用行医做药了。”
“岂有此理!”沈旭庭气得呕血,倘若沈栀就在他面前,家法伺候都难消怒气。
围观的族亲却按捺不住怒火,有个大叔冲出来,劈头盖脸狂扇胖小子一顿。
“孽子,你竟敢挟持少东家,背弃祖宗有辱家门,看我不打死你!”
那群堂兄弟都被自家爹娘揍得不轻,闷头哭也不敢喊冤。
吉祥看着解气,但当下找到沈栀要紧。
裴砚舟挥袖厉斥:“住手,问他们沈栀在何处。”
众人回过神赶紧追问,胖小子哭得稀里哗啦跑前头领路,沈家夫妇互相搀扶奔向后山。
吉祥和裴砚舟沿途查看周围环境,这里就是沈栀消失的地方?真绑匪何时潜伏在附近,究竟是蓄谋已久还是临时起意?
胖小子跑向那堆草垛,指着地上熄灭的火堆:“昨晚我们就在这里陪沈栀聊天,等他睡着我们就回去了,今早过来却没有找到他。”
他们找遍后山不敢相信沈栀真的失踪了,哥几个怀揣心事都没声张,侥幸地以为沈栀只是下山去散心。
纸包不住火,他们挨顿打也认了,眼下却为沈栀担忧,怕他从此浪迹天涯不回来了。
“栀儿到底在哪儿?”沈旭庭急得发疯,他管教无方怎样受罚都好,但要让他先见到儿子。
胖小子等人哭着摇头,他们实在不知道沈栀的下落。
“让开,你们都往后退。”吉祥不许众人跟进来,钟朔和高勇拉起人墙保护现场。
“裴大人,求求您尽快帮我找回栀儿。”沈旭庭这趟去襄州府衙,连卢知州的面都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