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攻击被秋白一击击破,步惊川面上也无惊讶气恼,只转头望向秋白,眉眼间含着笑。不经意间,秋白忽然将眼前这幅场景和四年前的场景重合。
那时还是在疏雨剑阁,彼时还是少年的步惊川也是这般的眼神望来。
那眼中含着十足的信任与敬仰,灿若星辰。
转眼间,那个冒失的少年已经成长成眼前的青年,眼中也多了几分四年前不曾有过的热烈。
他心有所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胸腔中的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心跳声充斥在耳边,几乎要盖过风吹拂过此地草木拂动的声响。
血液冲上脑袋,惹得秋白两只耳朵都在微微发烫。耳中的血管鼓动,有不断的嗡鸣声在耳边响起。
在这一片嘈杂当中,唯独步惊川的声音格外清晰:“我在想……”
最后一个字被步惊川拉得很长,长得秋白忍不住走神,目光飘忽,步惊川的声音在最后在四目相接良久,才忽地定住,“你。”
秋白只觉自己犹如终于被从噪音的海洋之中捞起,耳边的嘈杂尽数褪去,耳中听到的、眼中看到的,唯有眼前一人。
步惊川坦然地与他对视着,唇角蓄了一弯清浅的笑意。
他还想佯装镇定,想将话题往他们方才的方向带,低声道:“这时候别想些有的没的……”
“你方才那一式,与四年前你第一次同我这般对练的时候,十分接近。”步惊川道。
四年前第一次与秋白对练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步惊川还记得,那时候的秋白是如何动作、又是如何引导他思考的。
或许便是在那一晚,便再也无法将秋白从自己生命中割舍开来。
只可惜他醒悟得太晚,行事也太莽撞。
时间过去得太久,秋白自己向来是不会记这些细枝末节地人,也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如何动作的,只能胡乱应道:“你记这些做什么。”
“四年前你的一招一式,我都记得分明。”步惊川放轻了声音,似乎害怕稍重些许都会惊动到他,“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秋白顿时便说不出话来了。
他的确对步惊川的心思心知肚明。最初知晓步惊川的心绪时,他的确有过慌乱,却未曾厌恶过,而到了后来,甚至因为步惊川的心绪,生出几分惊喜来。
那惊喜逐渐从他胸中满溢,继而化为欣喜。
可他心中又有几分对自己的唾弃。步惊川还未知晓所有真相,因为多年的陪伴而对他生出感情,他却在对方鼓足勇气同他坦白心迹时,违背自己内心的意愿去拒绝对方。
他这般行径,实在是太过卑劣。
所幸,少年人的一腔热忱还未熄灭,步惊川那双通透如琥珀般的眼,望向的仍是他。
就在这走神期间,步惊川又向前一步,跨过地上的金素剑,直奔他而来。
步惊川以为秋白会躲,秋白以为步惊川会停,二人都未预料到对方的举动。秋白还未回神,正正站在原地,被步惊川扑了个正着。
秋白被步惊川扑了个满怀,脚下站立不稳,径直朝后倒去,倒在这一片蓝色的花海之中,搅起一片纷乱的花瓣。
步惊川除了最初的惊讶,然后面上又是窃喜,笑着问道:“又在想什么呢,连我过来了都没发现?”
闻言,秋白仰头定定地看着他,良久,伸手为他抹去了眉间不知何时沾上的花瓣。
眼前的青年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软弱的少年。这四年间,他变了很多,然而有些东西,却一直没有变。
或许……一切都会与之前不同。万物皆有变数,或许他不该再囿于往事,而是该作出些许改变。
眼前的人是一个全新的人,全心全意地爱着他,毫无保留地同他敞开了心扉,与他厌恶的模样相去甚远。
步惊川神色一怔,却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冲他笑了笑,“你肯定又在想别的事,什么时候能想一下我?”
他是那个人,却又不是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