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务部。
“天庭计划是什么?”庄言迷惘地反问魏东娴。
魏东娴破天荒地给庄言斟了杯茶,亲手捏碎方糖洒在里面,弯腰端给他,V领上的白蕾丝漂亮得庄言只敢低头看茶,轻轻“谢谢”。
魏东娴端着小碟子,拿钢勺叮咚搅拌红茶,倚在沙边上,高深莫测地微笑:“机密呢,要不要告诉你呢?知道了的话立马会上沉默者的盯梢名单哦。”
庄言吓坏了,赶紧低头喝茶,摇头咕哝道:“当我没问,你别说了。”
魏东娴顽皮道:“我偏要说,答应过的奖励就不能食言。接下来的话一字千金,你可不许再来讨赏了。”
庄言记起李明阴测测讲过的人形自走黄瓜的笑话,心里咆哮:“谁特么跟你讨赏了啊,躲都来不及啊!不要赏啊!”心里却被好奇勾的蠢蠢欲动,权衡揣摩:“既然不依不饶跟我说,一定是说说无妨的,这个女人爱吓唬人,我可是知道的。”
于是抵挡不住好奇的撩拨,顺水推舟道:“你说你说,我不来讨赏了。”
魏东娴于是熨紧短裙坐下,瞧着他说:“你也知道,咱们不缺能源,加工技术也凑合,唯独材料科学是一片短板,拖了不少后腿。怒火凤凰装备了聚变引擎,主要限制方面就是材料工艺的问题了。一代合金一代战机,光有续航可不行。因为聚变动机已经进入实装,星际运输变得经济许多,所以启动天庭计划,分三步建立月球轨道上的太空城,装配真空车间来试制新的高温金属和导材料,为开新一代特种材料和装甲战机打基础。”
庄言皱眉想了想才开口:“月球轨道那么近,对方的空天战机可能会威胁到天庭计划。”
魏东娴不以为意,闭上眼睛喝茶后才说:“有怒火凤凰和低量产机编队护航常驻,天庭计划会安全装配的。维多列奥大人可是上演过一打五的精彩大戏的,nasa有点脑子都会知难而退。等到太空城落成,完善了前哨侦测网和防卫火力系统,怒火凤凰就可以返航了。在此期间,二号驾驶员会驾驶试验机智慧曙光来完成基地任务。”
庄言现在才有点吓到,暗想魏东娴真是实在,一字瞎话都没有,知悉天庭计划,自己现在保准是沉默者的重点照顾对象了。终于冷汗涔涔问:“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我还要负责铁幕。”潜台词是这事儿让大佬去操心,我没资历搅混水。
魏东娴因为铁幕计划的意外落成,对一战功成的庄言有了基本的信任,感觉此公对待敌人如同冬天般寒冷,对同志像春天般热情,像一柄趁手的斧头,无论是攻击力还是手感都比明哲保身的李明强,得意自己慧眼识人,恨不得昭告天下,老纸不拼爹一样所向无敌,空手套白狼都能把活儿干的有声有色。得意之下觉得,将天庭计划告诉庄言会格外有安全感。
但是她愣不肯老实说,反而撇起红唇,翻个爱理不睬的白眼,孤芳自赏道:“说了是奖赏了!我靠自己足够了,根本用不着你参谋好吧。”
庄言身上起了层鸡皮疙瘩,不知道上司这句话该平铺直译还是该反着解读,忐忑转移战场:“实话说,我挺感激你在第一轮会议上帮我,没有你那一票,我没有今天。”
魏东娴心头一暖,美滋滋像红领巾做了好事,回家的路上把自己都感动得够呛,暗想你记得就好,飘飘然咬着唇,高贵冷艳道:“自强之人都有可贵之处,你被尉栩欺负成那样都敢卷土重来,我好奇你的能耐才答应了李部长。”心里拿捏矜持得够了,瞥他笑道:“你是靠自己走到今天,这是我喜欢的一点。”
庄言心里一咯噔,脑子里有一句话上蹿下跳:“我不要当自走震动棒,我不要当自走震动棒。”心里有个魔咒在念,不由自主打起了退堂鼓:“哪里是凭自己,都劳两位部长美言了。那么铁幕计划交差,余下的工作,刘李两位课长会完成,并且向你反馈进度。没什么事我就先撤了。”
魏东娴惊讶他开溜如此之快,她如果会读心术,估计会恼羞成怒地枪毙庄言绞死李明然后通通天葬。可惜没有,所以只好讷讷送客:“你多少也算有点功劳,被为难了就打我电话,和上次一样,不要客气。”
魏东娴的厚遇被庄言曲解成了入幕之宾的招募令,像被鞭炮吓到的猫一样毛骨悚然,心想李明没说错,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女人也是人,被惨无人道地关在基地两年,果然豪放得无所顾忌。魏东娴虽然显嫩,但是没有个四十岁怎么坐的上这个位子,那么她就是个年过四十但是驻颜有术的天山童姥,天哪这种设定更可怕,绝对吃人不吐骨头,我撤。
所以他站起来,鞠躬说:“惭愧惭愧,微末寸功,不足挂齿。那么我先告退。”
魏东娴本来认可他,却莫名感觉此公拒人千里,疑惑这是错觉,因话不投机,只好站起来送他到门口。
宋宪和李明在高阶休息室谈铁幕计划。宋宪虽然颇有微词,但是只要不搬基地,就可以原则上妥协,聊的正入微,魏东娴绷着脸走进来,只对宋宪乖巧点了点头,不理睬李明,径直走来坐下,拿宋宪盘子里的桂花糕吃。
宋宪半嗔半喜笑道:“娴娴翅膀硬了,玩了一手好移花接木。”
魏东娴摇头:“那也没有你们男人硬,我只能躲在地底下做缩头乌龟。”嘟嘴细品,垂下眸子时竟有少见的颓然落寞。但过去一秒,抬头就眉飞色舞,瞧李明嗔道:“你们研部的翅膀才硬了!底下的人个个才情高傲,课长都不稀罕和我这个部长说话。”
李明连忙认怂:“都怨我!我回去调教他们。你尽管点名批评,我保证传达到位。”
魏东娴咬了一枚蜜杏,遮住唇笑道:“不准批评,别把我斤斤计较的名声宣传出去了。”低头捧唇吐了核,巧笑嫣然后,忽然觉得果然不甘心,突然敛了笑认真说:“就是庄言!”
宋宪觉得庄言心机重,不可能怠慢上司,皱眉问:“怎么会?是不是误会?”
魏东娴看着李明说:“总觉得他什么都不说,有事绝对会瞒我,而且瞒了很多事,还高贵冷艳,还爱答不理,气人!”
李明认真说:“我去批评他,对上级要尊重。”
魏东娴苦恼说:“不准!我才没那么小气!”后悔不应该抱怨出口,懊恼自己没忍住,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投诉很过分,居然惆怅起来,堆出明媚笑靥哄宋宪道:“宋老我去挑碟清淡的,不喜欢蜜杏。”扭头走了。表情在影子里放松地抑郁着。
宋宪送了枚蜜杏含着,被酸甜刺激的脸颊抽抽,一面含糊嘀咕:“庄言那种不甘寂寞的人怎会不巴结娴娴?”
李明低头看报,轻轻引导宋宪:“不好吗?”他的声音低沉缭绕:“她都订婚了,能躲几天?早些回心转意才行。庄言只会让她越错越远。”
宋宪咕哝:“他俩故事有点像……”忽然回过神来,皱眉想了想,盯着李明,突然笑道:“你果然办事稳重。”
李明微微一笑,低头看报:“这个时候,两家完婚胜过精兵十万。我自然不允许节外生枝。”
宋宪点头喝茶,瞧着魏东娴消失的方向,喃喃叹道:“就只剩她还不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