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钟声深沉厚重,悠悠扬扬,不仅在整个尧山回响,还传出老远,直入天际。
主峰上,正捧着一个晶莹发光的宝瓶乐滋滋抚摸细看的掌门忘衍听到钟声险些吓得没把宝瓶扔了。
整座尧山,不,整个天地间,能发出这种钟声的,只有一物。
浮尘派山门处的望归台上,那口放了万年的古董灵钟,弟子们叫它守山钟。
传说是浮沉派开山祖师天青真人偶然得来的一个神器。天青真人飞升时,将神钟留在门派当了镇派灵钟。据说,如果浮尘派遭遇大难,守山钟会大发神威守护门派。
守山钟有没有神威不知道,浮尘派至今悠悠上万载,也没遇到过不去的大灾大难。两千多年前唯一的一次灾祸,敌人还没到山脚,就被灭了。
而且,浮尘派的守山钟敲是敲不响的,只能自鸣。万年来,唯一的作用是,通报所有人,有许久不归的弟子回来了。
钟声响,弟子归,这是浮尘派流传了几千年的话。
当然,也不是每个弟子回来守山钟都会响。
亲传弟子归山响三声,掌门长老峰主归山响六声,老祖宗辈分的响九声。
据说,如果又飞升大能修士归来,则是八十一声,九九归一。
不过,大能修士都飞升成仙了,仙人都在上界,没有办法下来。即便强制下来,也会受到天道的惩罚。下界没有仙人,上万年来,神钟从未有过八十一声迎归礼。
没人知道一口钟是如何判断弟子等级的,又是如何记录弟子离开的时间。有人说神钟有灵,可不管怎么敲,也没有半点反应。
山下,承禹面色一变,作为主峰掌门大弟子,他自然也清楚守山钟的规矩。他站的地方,正是入山的必经之处,可是,方才并没有人从这里经过,灵钟怎会响?
意识到事情不寻常,他连忙御剑往山门飞去。
他走得太快,并未注意,钟声响起正是在琉璃踏上问心之路时。更没发现,在钟声响起的瞬间,琉璃蓦然抬头,眼中满是诧异,惊喜和怀念。
浮尘派中,正在练剑的炼丹的炼体的弟子们第一时间扔下手中的东西,踩着飞剑和法宝好奇地凑到山门处看热闹:“咱们这个古董守山钟已经好些年没有吱声了,不知是谁回来了。”
弟子们开始回忆,哪个亲传弟子离开了。
正在这时,守山钟响起了第四声,弟子们怔住,所有峰主长老们都在山上,莫不是他们还有遗落在外的长老?
主峰上,忘衍已经把浮尘派上下百年的人都想了一遍,也没想起来有谁被他忘在外面了。毕竟如今修真界太平无事,弟子们除了必不可少的历练,都极少出山。
他开始往百年以上回忆。
钟声一声接着一声,当响起第七声时,“呀!”所有弟子都惊住了,莫不是哪位老祖宗回来了?有弟子开始幻想,也许是哪位浮尘派老祖宗出门历练,终于闯过重重劫难,终于历劫归来,还带回无数宝贝。
三位峰主出现在了山门,面色难得凝重。
当响起第十声时,主峰上传来哐当一声,忘衍手中的宝瓶掉在地上,碎了。
他来不及心疼,起身往外走,转眼已出现在山门口。
忘衍负手走到另外三个峰主身边:“怎么回事?”
问剑峰峰主曲云摇头:“已经问了各峰,今日并无任何弟子归山。’’
承禹飞了过来:“师父,诸位师叔,方才弟子恰好在山门处,并未见到任何人。”
闻言,三个峰主同时转头,神色莫名地看着他:这个时候去山门,总不会是去看风景的吧!
承禹话一出口就发觉自己露馅了,当即绷紧脸不说话,假装看不明白几位师叔的意思。
忘衍咳了咳,斜睨了他一眼,面色波澜不惊:“好像今日是弟子选拔的日子。”
承禹恭敬回道:“是的,师父。”
“嗯。”忘衍深沉地点了点头,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可开始了?”
三个峰主面无表情地看着师徒二人一个比一个能装。
承禹有些受不住三人鄙夷的目光,见师傅神色淡定如常,深觉自己修炼不到家,当即从容回答:“从午时始,已近一个时辰。”
忘衍往山下看去,问心之路上的情景清晰映入眼中:“会不会是从下面上来的?”
承禹心中再次涌起无限佩服,他师父总是能巧妙地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三个峰主一贯知道忘衍师徒的无赖脾性,也懒得跟他们计较,顶多一会儿也派个弟子过去看看就是了。
寻道峰峰主萱玑绝色出尘的容颜朝忘衍递去一个大大的白眼,她轻轻拂了拂水袖,袖摆荡出好看的波浪:“我已经让弟子拿着验心石去确定过了,下面的确都是毫无修为的普通人,也没有修炼过的迹象。”
既然是验心石的结果,看来下面的人也不可能,四人一时也想不明白,索性站在原地数着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