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叩见皇上!”
“梓潼平身!”玄宗从未这样称呼过贤淑妃,此语一出,令贤淑妃十分感动,令在场者也很是意外。
“想必皇上已得到玄都观的消息了吧?”
玄宗摆摆手示意常忠、高力士及左右退下后问道:“梓潼如何看此事?”
“借尸还魂之事臣妾从戏文里看过,也听过民间传说,但从未见过,不敢断定是真是假,来臣妾宫中报信的人说宁、申二位王爷在现场,从棺中起来的寿王妃说话的声音、神情动作跟惠妃一模一样。”
玄宗的神情一片茫然。贤淑妃非常清楚玄宗的心思,之所以今天连称自己梓潼,是因内心怕失去梅妃的一种深深的恐惧,他不想让任何的意外打破现状。有自己对皇上和梅妃感情的理解和支持;有自己对梅妃的呵护和保护,皇上心中的真情绿洲就不会被风刀霜剑侵蚀成无助的荒园。
“荒唐,荒唐,真荒唐!怎么会冒出这等事来?”玄宗起身背着手不停踱着步说。
“臣妾愚钝,但却深信解决任何问题最好的办法是面对。”
“朕心里很乱,脑子理不出个头绪来,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或许会理出个头绪来。”玄宗说完便脱了外套和朝靴准备开始打坐。
贤淑妃叮嘱高力士几句便告辞退出。
次日一大早,一宿未眠到了天亮才有睡意的玄宗被门外的人声吵醒,正要责怪高力士两句,却听到高力说:“圣上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刚刚睡去,请王爷、公主念在圣上为国事家事日夜操劳的份上先回去,等圣上醒了老奴第一时间禀告。”
“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是至亲手足,自然比旁人更心疼圣上,不需奴才在此聒噪。”
玄宗听到高力士与宁王、玉真公主的对话,睡意全无,忙起身提高声音说:“高力士,宣!”
随着“奴才遵命”之声的落下,宁王和玉真急急进了御书房。看到披着外衣坐在龙床上眼眶发青的玄宗,宁王忙上前跪拜道:“不是为兄和玄玄小妹不心疼陛下,实是此事事关重大,不敢耽搁。不知此时当讲否?”
“但讲无妨!”玄宗单盘了腿,将披在身上的外衣往上拽拽说。
“惠妃娘娘借尸还魂之事想必陛下已听说了。”
“皇室接二连三发生一些怪异之事,朕以为是祖上责怪吾辈不够同心共护李唐江山所致!”
“急急见陛下,正为此事。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来真是血亲相连,手足心通啊!说来朕听听。”玄宗用一种抛开亲情的帝王的威严表情直视着宁王说。
“惠妃娘娘还魂后说的第一句话是……”宁王抬眼望了望玄宗,又看了看身边的玉真公主,欲言又止。
“该让你说话的时候,为何要吞吞吐吐?”
“梅精惑主,家国不安,此妖不除,后患无穷。”半跪在一旁的玉真公主高声说。
玄宗神色大变,用一种异乎寻常的眼神望望宁王又盯盯玉真公主,过了良久说:“如此说来,朕便成了无道的昏君?你们此来是要逼宫?”宁王和玉真第一次感受到玄宗眼神和话语的犀利,那犀利中的寒光令他们头皮发麻。两人被突如其来的玄宗的神情吓得不由哆嗦了一下,遂低下头不再说话。
“高力士!”玄宗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那一嗓子里有着一种无助中的依赖。
“老奴侍候。”高力士小跑着从门外进来忙跪倒。
“传旨玄都观,道姑杨太真羽化登仙之时因尘缘未了,魂兮复归。望斩断尘缘,潜心修道。自此,杨太真与李唐皇族再无任何瓜葛。”玄宗说完便开始整衣下床,对跪在面前的两人视而不见。
“祝圣安,臣等告辞。”宁王声音哆嗦着叩拜道。
“请便!”玄宗自顾着低头穿朝靴淡淡说了两个字。
“看来皇上对这江氏是死心塌地要护着,从未见他有过这样的眼神,那眼光像是两道利剑的寒光,想想都后怕。”
“传旨玄都观,却对我看都不看一眼,仿佛玄都观与我无任何相干似的。”
“重亲情虽是他的秉性,但帝王的龙威是不可冒犯的。看来,我们是触碰他的底线了。”
兄妹二人小心翼翼走出御书房后便你一言我一语聊起来。正走着,迎面碰到申王与李林甫急急向御书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