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黑柱儿?”崔凝疑惑地看向杜聿,他的耳根微红。
&esp;&esp;“他打小就长得又高又黑,我跟我爹带着他四处做工,那些工匠轮流带他,大家都叫他黑柱儿。”陈谦搔搔头,嘿嘿一笑,“不过他赴京以后倒是白了不少,看来也不能怪他,是我爹打小就太常带他出去晒日头了。”
&esp;&esp;崔凝觉得这人看起来与杜聿有三分相似,却有着天差地别的性子,着实有趣,忍不住笑了出来。
&esp;&esp;原来随着宣州的水利逐渐妥善,陈谦为了讨生活,在双亲死后便搬来明州做水利,这一做已是第四年。所以杜聿才能在还未上任时就对明州的情况如此了若指掌,甚至在抵达的第二日就能找齐这么多工匠进来。
&esp;&esp;夜里,崔凝不解地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之前都没听你提过表兄在这儿呢?”
&esp;&esp;杜聿沉默了片刻。
&esp;&esp;“……夫君?”崔凝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失笑,调侃道,“别告诉我,是因为你不想让我知道你幼时大家都叫你黑柱儿。”
&esp;&esp;杜聿有些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喉咙,开口道:“自然不是……”
&esp;&esp;“其实早在进京以前,我就一心想着若是高中,那无论如何也要到没人敢来的舒县赴任治水……表兄知道我的想法,曾多次劝阻过我,就怕我背无靠山,会像之前的知县一般死在任上。”
&esp;&esp;“……可是阿凝,表嫂与一双儿女,都是到明州的第一年就死在水患里,表兄事后才知舒县的水利是因官场之故修不好,但却仍守在这儿,就是期盼有生之年还能将当年废弃的水利之工重新修复复用,告慰妻儿在天之灵。”
&esp;&esp;崔凝没想过真相竟是如此,错愕地看向了杜聿。
&esp;&esp;“之所以不敢告诉你,是因为……娶了你之后,我曾一度为了你想打消这个念头,去翰林院或离淮京的地方赴任,让你离尚书府近一些,至于表兄,我再慢慢说服他到我上任之处来帮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我担忧若你知道了表兄之事,会……心里有道槛。”
&esp;&esp;崔凝看着丈夫,好半晌才回过神。
&esp;&esp;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夫君,下回若有这等事,你可得早些告诉我。我们夫妻二人本该事事都能相商。”
&esp;&esp;杜聿回握了妻子的手,叹息道,“我也不知道娶了你之后还来舒县究竟是对是错,阿凝,你答应我,在此处凡事都得小心谨慎,只要出门必须得带着阿叶与阿月,可好?”
&esp;&esp;崔凝笑回:“这是自然。”
&esp;&esp;“明日起我得与表兄一同出城视察水利,也得巡视灾民的安置,一整日都不在。恰逢中元,明晚百姓都会到县里舒河去放水灯祭奠亡魂,你能不能替我为舒县罹灾百姓点上一盏?”
&esp;&esp;崔凝点头,“自然好,我也想到外头走走。”
&esp;&esp;杜聿揉了揉她的头发,温声道:“记着,一定得带着阿月阿叶,留心安危。”
&esp;&esp;“好。”崔凝点头。
&esp;&esp;旋即她又抬头看向丈夫,神情凝重,“对了,夫君,有件事我想找你商量。”
&esp;&esp;“怎么了?”杜聿的表情也跟着变严肃。
&esp;&esp;“我能不能也叫你黑柱儿?”
&esp;&esp;“……”
&esp;&esp;“在床上?黑柱儿哥哥?”
&esp;&esp;杜聿没有回答,但今晚夫妻房里的灯暗得特别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