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的烛火昏黄,姜苒呆望着楚彻默默的流泪,她眼中受惊的神色尚未褪去,她缩在床榻上,模样看了让人心疼。
楚彻看着姜苒,心间不断收紧,他的指尖轻轻抚上她红肿的脸颊,眸色中似有心疼划过。
楚彻似乎想起了什么,他望着身上沾满血的甲胄,忽然从床榻上起身。只是下一瞬,他被一个力道柔弱的小手拉住,楚彻的身子一顿,他慢慢回头,只见姜苒湿漉漉的眸子盯望着他,她柔暖的小手紧捏着他的指尖。
楚彻望着姜苒,他的心似乎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软软的,他极难得的温柔了嗓音:“孤换身衣服便来。”
姜苒闻言美眸缓缓的眨了两下,她的小手还攥着楚彻不放,良久,她才轻嗯了一声,松开了小手。
她的反应似一片羽毛,从楚彻的心间划过,楚彻以最快的速度卸掉身上的甲胄,褪了身上的锦衣,又换了一身干净的中衣。
楚彻回到床榻边,姜苒还似刚刚那般模样睁着湿漉漉的眸子片刻不离的盯望着他,她如此的反应着实是难得的,从前她只躲他还来不及,哪里会这般黏着他?楚彻心疼之余又不禁心下欢喜姜苒如此。
楚彻上了床榻,长臂一伸将姜苒纳入怀中,她的脑袋枕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整个身子紧紧的黏着他。她贴着他,他才能感觉到她仍在细微颤抖的身子,楚彻环住姜苒的手臂慢慢收紧,他忽然后悔,那般轻易的放过秦琼。
姜苒缩在楚彻怀中,现下她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她失去了恩怨对错的思考,她只是很害怕,忍不住的后怕,她只想紧紧拉住身旁的人不放开。
楚彻想熄了内室的灯,可他一动,姜苒的手臂忽的环住他的腰身,她几乎半个身子压住他,楚彻瞧着姜苒的反应,索性断了念头。
同姜苒害怕一样,如今静下来,他同样的不忍后怕。楚彻抱着身旁的人,紧紧的抱住,等着她的呼吸声渐稳,等着她安慰的睡去,才开始酝酿自己的睡意。
……
翌日姜苒醒时,入目的是等在床边的钟娘,楚彻不见了身影。钟娘见姜苒醒了,她连忙紧紧握住姜苒的小手,身上可受了伤,定是吓坏了,饿不饿……
钟娘不住的问道,姜苒仍尚未回神,她听着钟娘的担忧,只能点头摇头。姜苒环视了一周,不见楚彻的身影,昨夜的记忆涌上来,姜苒的心间有些乱。
她以为自己是怕极了楚彻的,可是当他从秦琼手中将她救出来时,她是那么想紧紧抱住他,似乎唯有紧紧挨着他,她心间的惊恐之感才能得以缓解。
这样的感觉,陌生极了。
钟娘仍在耳旁不住的担忧,姜苒缓缓起身,她对钟娘笑了笑:“钟娘我饿了。”
钟娘闻言鼻子一酸,连忙应声下去备膳。
钟娘退下后,姜苒自己坐在床榻上出神,那日在马车上楚彻惹了怒气离去,一去便是十余日未见她,被秦琼劫去时,姜苒甚至害怕楚彻不会来救她,即便救了她,他怒气未消,而她又是那副狼狈模样,不知楚彻会如何待她。只是昨夜,她怕极了,鬼使神差的黏着他,他竟未恼,满是温柔与耐心的拥着她,哄着她,姜苒深觉得不可思议。
他似乎消了怒气,不再因马车上的事恼她,可是从前他也说信她一次,那日在马车上他还是因为她躲闪挣扎怒了,魏廖之事的心结他从未解开过。
忽然耳边有脚步踏来的声音,姜苒惊讶钟娘动作如此之快,一回头却见是身裹风寒从外归来楚彻。
他身上的墨色狐裘被他挂起,他又站在火炉旁烤了烤火,才向床榻处走来。他坐在她身旁,将她拥入怀中,楚彻眸色深深的望着姜苒仍红肿的侧脸:“疼吗?”他的指尖试探的抚上。
姜苒有些陌生楚彻此时的温柔,她的心间不知是何滋味,随后她摇了摇头。
楚彻见了,他伸手扣住姜苒的小脑袋,姜苒便顺着楚彻的力度靠在他的肩膀上,楚彻慢慢握紧姜苒的小手:“是孤的疏忽,孤不该独留你在营中。”
楚彻自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姜苒的心下微顿,有些意外。
“孤再不会如此,抱歉。”楚彻说着,不住的吻着姜苒的额头。
姜苒慢慢的从楚彻怀中起身,她坐在他身前,美目对上楚彻含满自责的眸子。
昨日,秦琼的话给了她当头一击。
她是中山王女,楚彻容得下她已是难得,杀父之仇在先,楚彻对中山的心结难解,如同他此刻对魏廖的心结,他嘴上虽不提及,可心中从未放下过。
楚彻见姜苒突然起身:“怎么了?”
姜苒安静的望着楚彻许久,随后忽然伸手环上楚彻的脖颈,她的粉唇离着他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