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后来他不幸遭遇了那场意外,无法接受事实、为了躲避一切,他把自己关进房间,坐在轮椅上每日每夜地练了半年书画,才写得这一手好字。
他的字,是开在伤口上的花儿,绚烂悲伤。
但她确实有苦说不出:“可是…这字真的是你写的……”
“行了,我懂了。”江季野用手示意她别再说了,俨然一副福尔摩斯的样子,就差整个放大镜了,他深邃的黑眸微挑,染着几分笑意地睨她,“裴同学,你喜欢我对吧?”
“……!!!”难道她表现得很明显吗?
“你先是劈头盖脸地给了我几拳,后来又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向老德举报我,现在又自导自演了这么一封信,其实你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因为你喜欢我,对吗?”
“不……不是,我……”
他凉薄了声音,像贴着耳脊骨灌入,渐渐分明,“我承认你的表白方式有些特别,但不好意思啊,追我的人多了,你也不是我喜欢的款,我劝你早点放弃,免得到时伤身又伤心,怒骂我是渣男。”
裴璐瑶一直都知道,她从来就不是他喜欢的款。
暗恋他的那些年,她亲眼看着他身边的女朋友换了又换,哪一个不是明艳动人的大美女呢?
但又如何?
他在遗书上说过,和她在一起的那三年,胜过一切。
在二十八岁的江季野心里,开在山路旁的白菊比得过千千万万朵盛放的玫瑰。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这位信誓旦旦的十八岁少年,裴璐瑶脑海里总是不自觉地闪过他埋在她颈间求亲吻的画面,一幕幕,那样沉溺又迷醉,像缺了氧的鱼,离了她就不能独活。
她忍不住低头轻笑,眼神傲娇:“是,我是喜欢你,可我也没打算追你啊,你在自作多情什么呢,我只是想要回我的信而已。”
她摊开手掌,“还给我。”
有意思,有意思!
江季野耍起了小性子,竟然捏着纸条上下扇风,眉间尽是挑衅之色,“你不是说这封信是我写的吗?既然是我的东西,干嘛要还给你?”
“你——”可恶,居然着了他的道!
他低笑了几声,长腿一迈,转身进了男生厕所,面向她时,还故意晃了晃手中的纸条,眼底掠过一抹玩味,“你敢进来吗?你敢进,我就还给你啊。”
呵,幼稚的男高中生。
彼时的江季野,正值野性难驯,还真是把这个年纪男生的劣性发挥得淋漓尽致,不过,她裴璐瑶再怎么说,心里住着的也是个三十一岁的灵魂,进个男生厕所又有什么不敢的。
下一秒,她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从容地走进了男厕所。
“还给我!”
趁着他未缓神的功夫,她猛扑着上前去抢纸条,力度之大,使他后脚跟没稳住趔趄了一下,好在手肘撑着洗手台,不至于摔得太难看。
但两人的距离也由此拉近,呼吸间可闻。
感受到身上传来另一个人的温度,蓦地,裴璐瑶的心跳滞了滞,她竟是如此眷念这个跨越了整整两个时空的怀抱。
她有些动情,也红了眼圈:“江季野……”
突然“嘎吱”的一声,厕所间的门不紧不慢地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