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是睁着眼,手中却在紧抓着━━
杨行密为他盖上的被子。
脑海,也在不住盘旋着杨行密适才的一句话。
“一个人的心并非如你所想般简单……”
说得不错,他当然并非住温所能想象,然而,他心后隐藏的故事,也并非杨行密可以理解。
也许世上根本就不会再有人像白居易那样,能够理解他的痛苦。
就连杨行密也不能够!
想到这里,钱柳忽地拨开那张被子。
终于又再重返千佛洞了。
杨行密与住温各自把已刻好的墓碑竖于千佛洞外,二人深深一揖。
他俩早把千佛洞洞内方圆数十丈察视一遍,发觉千佛洞果真深不见底,若再强行前进,便永难回头。
二人更肯定霸天与住帅已死,因为两老倘若未死,势必早已去金甲军与杨行密、住温相见。只不知钱柳所说的冒火异兽如今又身在何方?会不会仍蛰伏在千佛洞的深处,等待下一回“水淹大佛膝”时重见天日?
想不到经历一年多的变故,本来是宿敌的两大绝世高手,一双儿子居然成为好友,想真一点,未尝不是“缘”的作弄。
杨行密亦没有再去找回当日给他踢进大佛石壁的战雄刀。也没有告诉任何人战雄刀所在,既然绝世刀客已经离世,这柄至寒至凶的绝世宝刀也不应重现江湖。
钱柳静静的看着二人一片真诚地吊祭先父亡灵,心头不期然暗泛一阵莫名感觉。
杨行密与住温虽成孤雏,然而他俩终也有机会来吊祭先父之灵,钱柳呢?他多么希望能为白居易、白烈、以致辞白家每个人立墓,但在大仇未报之前,如此做只会惹人生疑,后果堪虞。
他甚至不能回去拜祭亲生父母━━唐宣宗与晁玉浓。
可是他并不能改变这个命运,只得忍受它,喜爱它!
就在钱柳想得入神之际,突如其来地,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极为轻微的叫声∶
“白柳,何必呢……”
一声“白柳”,钱柳浑身陡地一震。
这个叫声,轻如在他耳边低语,却似乎从委遥远的地方传来,似虚还实。叫唤他的人必是一个内力深厚的人,否则绝难把声音传至这里。
杨行密得冰心诀之助,当然比钱柳更快听见这个叫声,他眉头一皱,看来亦不敢肯定,问钱柳道∶
“钱师兄,你可听见一个人在唤着‘白柳’的名字?”
钱柳并没回应。
住温功力最浅,大奇,问∶
“什么白柳呀?怎么我一点也没听见的?谁是白柳?”
钱柳迄今都没作声,他缓缓步至大佛膝的边缘,鸟瞰四周环境,始终无任何发现。
白家人早已死绝,这个世上,除了他自己、黑衣叔叔。王建、慧能大师及蝙蝠外,再没有其他人认识白柳这个人。
蝙蝠已无舌可语,适才的声音更非黑衣叔叔等人的叫声,那么,这个叫唤他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人不单知道他唤作白柳,他知道白柳已来至乐山……
谁有这样深厚的功力可以传音?谁有这样通天本领可以知道钱柳的秘密?
而且,这个人如此呼唤自己,似乎是想与其一唔。
钱柳的额角,此刻亦不免流下了一滴冷汗……
三人从千佛洞回到乐阳村的时候,已近黄昏。
金色的夕阳斜照,大地顿时变得一片昏黄,当三人经过村口的时候,陡然瞥见村口畔原来有一座细小的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