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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惺惺相惜（第2页）

“人家都说职场凶险，我今天算是被上了一课。不过跟你聊了一会儿，我也觉得好多了，没有刚才那么气愤了。”

“你已经很勇敢了，我不觉得你做错了什么。”申思轻轻拍了拍林犀的肩膀安慰道。

也许是申思的声音很轻柔，林犀感觉申思说的话就像细细的小雨打进了自己的心里。

“你说ichael这么的人，总监为什么还这么器重他？你知道吗，他从来不按时上下班，总是来得最晚，走的最早。公司各种规章制度这么严格，他好像从来都不放在眼里，可以随心所欲，我真是想不明白。”林犀说出了内心一直以来的疑问。

“我也不清楚。也许这样的人也有他的价值，甚至是那种无法别人取代的价值，这是我们作为局外人没法知道的。我最近实习给我最大的感受，就是老板最欣赏的不是最勤奋的人，而是能够给他带来最多的价值的人。那个ichael，也许他可以搞定别人搞不定的事情。那些规则，可能只是用来约束平庸的普通人的吧。”申思的话一下子点醒了林犀。

申思看到林犀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她轻轻推了一下林犀的肩膀，“你干嘛呢？”

“申思同学，看不出来，你这么有见地。”林犀说道。

申思没有理会林犀的打趣，继续说道，“我们做实习生的，大概就是整个食物链里面最底层的动物。”

“可不是嘛，虽然部门里面同事们都挺友善的，但是哪怕就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里面，关系都特别复杂，更不用说这么大一个公司了。平时我都不敢多说话，上班时候挺压抑的，职场生存不易啊。”林犀也一同感慨。

“我也是，平时谨言慎行，专心做事。”申思不由喟然。

“你有没有觉得……”林犀忽然转了话锋。

“觉得什么？”申思有些不解。

“哦，没什么。”

“说啊，你这话都到了嗓子眼了，还吞了回去。”

林犀轻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自嘲的语气，“我是想说，你有没有觉得，我们越长大越懦弱了。”

“是啊，要不怎么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

申思想起刚入学的时候，她和林犀一起参加一个志愿者活动，两人在一个大型赛事中担任引导志愿者。两人排在同一个组，又正好是分在夜场，一连几天差不多都是九十点才回家。赛事主办方给七八个阳南的学生安排的回学校的小巴车。一天下来，志愿者们都累了，大多数人都再车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申思看到车里的小电视此刻正肆无忌惮地放着色情电影片段。她非常尴尬，只好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申思不知道别的志愿者是不是注意到了电视，但无论如何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车厢异常沉默地。快到学校的时候，司机关掉了电视，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想到，第二天，司机就换人了。

没过几天，赛事主办方的代表特地找到了这几个女生郑重道歉。申思这才知道，林犀那天在车上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她当晚就给小组的负责人发了邮件举报。

申思清晰地记得，那时候林犀说，“如果我们每个人都只想着怎么样更好地去适应社会，而不想着怎么去改变它，那我们身边的世界怎么会变得更好呢？”

只能说，生活逐渐磨平了性格中的棱角。

“越长大越世故，最终我们都还是免不了要变成一个社会人。”林犀喝了一口可乐，说道，“我还真怀念从前的少年气。”

“不过，变成社会人也未必都是坏事。我在律所看到那些资深律师和合伙人，特别敬佩他们身上暗中自信，就好像没有什么问题是解决不了的。不过有多难，总有办法可以应对。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我才可以像他们那样。”

“他们每天要面对的问题应该要比我们多得多吧，也许他们背后的生活也是一地鸡毛，我们看到的就只是光鲜亮丽的一面。等你成了资深律师，我们再回学校一起吃个拉面，看看那时候你会不会反过来羡慕现在简单的生活。”林犀说道。

申思没有接话，林犀的话说到她心里去了。她既期待着自己可以在职场上从容松弛的那一天，又不想那么早去直面职场中更加残酷的压力。

此刻，林犀脑海中想着不一样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孙胜男去了甘肃，申思不会成为她今晚倾诉的首选对象。林犀第一次觉得，今晚的申思和她平日里所熟悉的申思不太一样。平日里的申思总让她觉得过于严肃，过于较真，甚至有些书呆子的气质。今晚，她看到了一个更加通透，也更加有趣的申思。

林犀不知道的是，此刻坐在她身旁的申思，也有着类似的感受。今天，她没有想到林犀会主动约她吃晚饭，更没有想到两个人会聊的如此投机。

习惯了平日里的打打闹闹和嬉笑怒骂，这样一场深刻的对话，让眼前熟悉的人变得忽然陌生了一些，但这种陌生来源于重新的审视。只有这样的视角，才能够走进对方的心里，触摸到对方的灵魂。但这样的畅谈并不轻松，它会消耗彼此很多的能量，就像是跑完一个800米，筋疲力尽，却又伴随着酣畅淋漓的快感。这种快感，让这个夜晚留在彼此的记忆里。

林犀在申思身上，看到了一种白日里见不到的豪迈，让她有一种心心相惜的感觉。

不同于男生之间交流，把酒欢歌，得意和失意都在酒杯的碰撞中肆意溅落。女生之间的交流往往来的更加细腻，没有嘶喊，不需要酒精，也不需要眼泪。往往从一个微妙的眼神中，就可以感受到彼此思想的碰撞，或是灵魂的契合。这种相互之间的理解、呼应和扶持，就像潺潺流水，默契地相互交汇、彼此同行。

即便日后每个人走上了自己地道路，彼此相去甚远，但每个人都知道，无论在哪里，只要有人发出了一个声音，对方都可以接收到这个信号，并且给予回应。这样的友谊可遇而不可求，能够拥有，不能不说是人生一大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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