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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风雨同路（第1页）

申思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边，眼神空洞。

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混杂着窗户缝隙中不时传来的“呼~~呼~~”的声音，或轻或重地敲打地她的大脑，她的思绪逐渐混沌。她努力地想要扒开那一团混沌，在一团乱麻中寻找到让自己心情无法平复的那根。

合伙人和骆逸清说的那些话在她耳边轮番响起，越来越清晰，

“我很不满意。”

“你尽力了么？”

“你只是努力了而已啊。”

申思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的耳朵很烫，仿佛也在嘲笑着自己的浅薄无知。她几乎一夜无眠。

接近凌晨时候，她好不容易才进入浅浅的睡眠，而梦境里又反复重现着律所敞亮的格子间，还有那些急促忙碌的键盘敲击声。似梦非梦，直到凌晨醒来，她都分不清方才那是梦还是自己虚构的幻境。

她伸手摸到手机，一看时间，五点多了。她从床上爬起来，脑袋依旧嗡嗡的，于是往自己脸上扑了几把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上，头发丝上都挂着水珠。她已经想要做什么了。

她迅速收拾了一番，然后背起书包就出了门。

远处层层叠叠的乌云，在强风的推动下快速移动，好像万马千军压境而来。雨点时徐时急，杂乱无序地落在地上。马路上车辆和行人很少，只有一位穿着橘黄色工作服环卫工人，在收拾昨夜被疾风打落的路标。

校门口的早点铺刚刚开门，她买了两个包子，揣进包里就急匆匆赶去了地铁站，搭上了往学校方向的第一班地铁。

周末清早，从市中心开往郊区的地铁车厢空荡荡的。她的大脑疲倦但又清醒。趁着车上的时间，她把昨天在检索中没有查清楚的问题又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阳南的校园在郊区，从市区出发至少一个小时，地铁中途还需要换乘一趟轻轨。轻轨快到站的时候，天色已经更加阴沉，风力也增强了需多。雨点像终于挣脱了枷锁的困兽，张牙舞爪地扑向疾驰的轻轨列车，在车窗上疯狂地拍打出水花。

出了站，申思刚打开雨伞，一阵强风袭来，险些把伞面吹翻。强风和脆弱的伞骨撕扯着伞面，申思用两只手牢牢地抓住伞柄。但风雨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并没有固定朝向，凌乱砸落的雨点打在她脸上和衣服上。

走到学校图书馆门口，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申思身上的衣服和裤腿都被打湿了一大片。

也许是假期的缘故，加上今天的台风天气，整个图书馆空荡荡的。图书馆刚开门，前台值班的管理员看到一个女生刷卡进来，头发被风吹得散乱，发梢还带着雨滴，眼神也有点惊讶。

学校的图书馆是申思可以想到的最全的法律检索资源，也是她今天所有的希望。

她找了一个位子，然后在几个主要的数据库中逐一检索。没多久，她就在一个英文法律数据库中能找到南非法律的汇编，甚至还找到了一本专门介绍劳动法律制度的书。她按照关键词检索，把相关的条文一一找出来，然后逐条仔细读了一遍。这个工作量比想象中更大，除了专门的劳动法，还有各种相关的法规、规章制度，以及宪法类的法律中原则性的规定。

昨天她大致查了一下，因为着急交接下班，确实被复杂的细节劝退了。只是在刚开始就把它假想成难以逾越的高山，那就真的只能止步于半路了。这一次，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跟它们耗到底了。

她重新做了一份报告，开头是几个和核心法律问题和重点条文的概要，之后是按照各个板块梳理的相关法律法规。并且加了检索目录，这样阅读者可以很快找到对应的法规。所有引述的法律依据，申思都一一做了验证并且在引注中做了说明。

傍晚时分，终于搞定，正好图书馆也闭关了。她抱着笔记本电脑蹲在图书馆门口，蹭着微弱的无线网信号，把报告发了出去。直到电脑屏幕中出现“发送成功”这几个字，她才舒了一口气。

申思走出图书馆，此时风力已经比早上小了很多。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但雨点已经不似早上地疯狂。如同一头凶猛地野兽肆虐狂奔了一整天，终于平静下来。校园内很多路段都积了水，隧道内地积水已经没过了申思地脚踝。她卷起潮湿的裤管，淌水往宿舍方向走。

还有几天才开学，楼道里空荡荡的，只听到她的脚步声。

刚躺下，电脑就收到了邮件，发件人是她最怕见到也最想见到的。她忐忑不安地打开邮件，只有几个字。

“辛苦了，谢谢。”

申思如释重负，那些萦绕在自己心头的乌云似乎也被一并驱散了。

全力以赴的感觉，真好，她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