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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第2页)

雪瓶点点头说:“自然我们全都得去,到了北京,我还得叫他给爹爹办一件热闹的丧事才行,他才能算是对得起他的胞妹!”

幼霞听了很高兴,不禁笑了,当下两人都抱著美妙的希望,窗外的天色却越来越黑,更鼓已敲过两下了,两人就悄悄地收拾东西,换了衣裘,雪瓶把新做的青色的紧身小衣裤取出两身来,自己换上一身,令幼霞也换上一身。

幼霞悄声讯:“外边的天太黑,咱们得带上点火儿才好,三爹爹早先有一个火折子,可惜咱们没带来。”

雪瓶说:“那不要紧,只要带上火镰火石,和几根纸煤子就得了,到时也许用不著,宝剑带上我那一对就得了,你拿著,我不用,如若拿著创见了那钦差,也许要把他吓死!”

幼霞听得又不住捂著口笑,雪瓶倒是沉著脸儿,她此时并没有快乐的情绪,也不紧张,只是有一点悲哀埋在心里,预备著见了那位“伯父”之时发泄。又待了一会,一切都已收拾好了,店中的里外院全都十分岑寂,各个屋中的人此时都睡著了,更声过了多时才徐徐地敲起,一、二、三,正正敲了三下。雪瓶早先听爹爹说过,一切的夜行人,偷窃、办事,或是行侠,都在这子时三更。她又将袖口挽了挽,转脸看看幼霞,见幼霞一身青,腰间、胸上,且都用一条青色的丝围绕著,背后的辫子藏在衣服里,并背著一对宝剑,直瞪著眼晴对著她,悄声说:“现在还不走吗?还没到时候吗?”

雪瓶却一点儿也不慌,又用一幅青纱将头发包住,一回身,扑的一声吹灭了灯,她轻轻地启开了屋门,她先出屋,等幼霞跟著出来时,她又将屋门轻轻地闭好,一纵身,就上了房,真比狸猫还轻还快,幼霞也随之腊上去,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此时,黑幕似的天空上挂著无数繁星,虽有一新月,然而光芒不大,秋风贱磁,四面无灯光,也无人声。雪瓶在前,幼霞在后,踏著墙头蹿蹿越越地往北而去,一连走过了几处房屋,向左边转转脸,才见下边的大街,路西有一家铺子里的灯光很亮,还有人出入著,里而似是十分乱杂,这就是那家小酒铺,晚上是赌局,萧千总一定又在这里了。

过了这几个铺子,她们二人又蹿房越脊地往北走,走了不远,雪瓶就停住了身,她观测著,这里大概就到了白天她们往官花园去时走的那条巷子了。

幼霞跟上她来,一双手搭在她的肩上,附耳向她问道:“瓶姊!你怎么忽然不走啦?你别疑惑,下面的人没有察觉出来。”雪瓶便向她摆手,天色虽然黑,可还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幼霞就急忙将话止住,雪瓶脚踏著屋瓦,下面大概就是一家店铺的门面,她做微地伏身,见街上有两个人谈著甚么:“我那一注押错了,谁想得到他是个六呀?”

“我看那小子作的庄,一定有毛病,萧千总今天也非输不可!等著我回家拿了钱再来,用眼睛瞪住了那小子,只要看出毛病来,咱们就给他嚷出来,方天战跟仙人剑,人家那两个可不是好斗的,一定揍死他。”

雪瓶听了,知道那官花园的镖头此刻都在那里赌钱,她就更放了心,等著下边这两个赌鬼向北走过去,夫远了,她就又拉了幼霞一下,两人一同跳下去,到了大街上。往北行不远,就寻著白天经过的那条长巷,进了巷口,见两边的人家都紧闭著门,一个行人也没有,她们就急急地往西走去。幼霞还随走随笑,雪瓶回身轻声申斥她,她仍是笑,可是一走出了巷口,望见了那一道黑兀兀的城墙,她就立时不笑了。那官花园的大门前还有一盏半明不灭的灯光,可见还有人在防卫,她们却顺著城墙悄悄地走过去,然后又进了那条官花园北边墙外的胡同。

这时那巷子里更是岑寂,连更声、犬吠声都没有,那座楼、柳树,都黑忽忽地,雪瓶就止住步,回身悄悄嘱咐幼霞在这儿等著,不要动。她要过取火的东西,便即上了墙,柳丝触在她的脸上,她用手掠开,然后脚下一用力,就由墙头跳到了那座楼上,手攀著楼柱,腿刚迈过栏杆,却听楼里边咕噜咕噜的一阵乱响,她不禁吃了一惊,细一听,这种声音不大,却也不停,大约不是老鼠,就是黄鼠狼,在楼板上乱跑呢,她才知道这原是一座空楼。她放胆地上前,启开了一扇窗户,就跳进楼内,果然无人,老鼠都惊得向四下逃奔,窗上的尘土也簇簇地往下落,她就敲著了火,燃著一根纸煤,用口吹了两下,立时就起了微微的火焰,就跟一盏小灯儿似的。她就用这四下照著,只见这座楼上摆著许多红木家具,还有一张桌上放著纸墨笔砚,可都积著很厚的埃尘,壁间裱装著字画,正中的高处有一块匣,题名是“绿霞楼”。

忽听楼外近处梆锣齐敲,仍然是徐徐约三下,她急忙将纸煤子焰灭,趴著前面的窗户向下一瞧,见院中有摇摇荡荡的灯光,随著更声走过去,灯光所映之处,可以看见这院里的柳树很多,房屋也不少,但房里都没有灯光。她心中不免著急,就暗想:钦差大人可住在哪儿呢?我怎样才能找得著呢?难道这回又白来啦!她藉著纸煤上的一点未焰灭的余烬,找著了楼梯,就轻轻踏著楼梯走下去,楼下更是黑暗,倒没甚么老鼠乱跑。

她才下来,忽听得身后有一种极微的响动,她吃了一惊,然而她的身手极快,赶紧就回身,却见身后立著一条巨大的黑影,正伸臂来抓她。她一抡拳就将这双巨大的胳臂击开,同时身子向旁蹿去,这楼里很黑,对面也看不清楚模样。

那大汉就往前扑,并且冷笑著说:“小辈!你知道我铁霸王在此,你还敢来老虎嘴上拔毛?”一拳打来,却被春雪瓶躲开,铁霸王又拳脚齐来,并说:“我看你也是个外行,在楼上你还敢点出火儿来!快跪下,若果你是小毛贼,被穷逼的,只消磕几个头,爷爷还许能饶你的命!”脚踢,拳打,嘴里骂著,但雪瓶早已哧的一声,真如狐狸似的又蹿到了一边,同时,咚的一声,一拳打在铁霸王的后腰,铁霸王虽然没被击倒,但也不禁“啊!”了一声,疾忙翻身,并由腰带上抽出刀来,咚咚咚的一阵楼梯响,雪瓶已经跑到楼上去,下面的铁霸王由对方的那一两下身手,他晓得不是寻常的毛贼,所以也不敢向上去追。

此时雪瓶到了楼上,不料正有一个人站在这里,细声问她:“是谁?”

雪瓶听出来是幼霞的声音,就说:“怎么你也来啦?铁霸王正在楼下,你快把宝剑给我!”

她赶紧由幼霞的手中接过了一口宝剑,站在楼梯向下望著,持剑等候了半天,却也不见那铁霸王上来,雪瓶刚转身,向幼霞说:“你先走!”

不料那后窗吧的一声被人打开了,跳进了一条臣大的黑影,并狠狠地说:“小辈!原来你还没走?”这正是铁霸王,他不敢由楼梯上来,却转过楼去,蹿上来由窗而入,他的手中抡著一口很长的钢刀,但“当”的一声先被幼霞磕开,雪瓶又挺剑扑了上去。

铁霸王惊得连连后退,说:“啊呀!原来你们是两个人?毛贼!竟敢来此扰闹!”

雪瓶与幼霞双剑齐进,铁霸王将钢刀抡起,反扑过来,“当当”刀剑相磕,昏黑的楼上,只见三道白光往返,雪瓶的身子轻如飞燕。幼霞是躲在墙角,摸出小弩箭来,想要认准了那条巨大的身影,她就射去,但雪瓶与铁霸王在楼上刀剑往来,身躯蹿越,杀在一起,分不出来谁是谁,她的箭也不敢乱发。

楼板乱响了半天,桌子也倒了,椅子也翻了,真比刚才那老鼠黄鼠狼们闹得还凶,铁霸王施展了全身的勇武技艺,但怎耐对面的雪瓶身躯飘忽,令人捉摸不定,剑光闪晃得更令人双目迷离。他怕吃亏,疾忙虚晃一刀,穿窗而出,幼霞喊了声:“他跑了!”叮叮发了两箭,可是都钉在窗棂上了。

雪瓶却挺剑追出窗去,只见那铁霸王已蹿到屋顶上,她却先一蹿,攀住了柳树,就像打秋千似的,扭头却见那铁霸王立在那离地约有五丈多高的楼顶上,向下大声喊:“快来人!这里有贼!”喊声如雷似的。雪瓶一飘身就由树上也到了楼顶上,铁霸王抡刀就砍,雪瓶急以剑相迎,当下就又在这斜铺著瓦片的楼顶交起战来。铁霸王的身子沉,踏著瓦克又克叉地乱响,他的刀法绝不敢缓,并同时大嚷著:“快来人!闹贼!”下面的锣声已当当的乱敲起来,灯火之光也都浮动起来,雪瓶心中又慌又恨,想著:若不是你来搅乱,我今天一定能见得著我的伯父!她剑随身进,力透中锋,如鳞鲤穿山之式,那铁霸王此时已腕酸手笨,正招架不住,春雪瓶的剑正刺中他的胸膛,他疼得“啊呀”大叫一声,一座山似的向下倒去,一下摔下了楼,堕在下面滚动的灯光里。

雪瓶才停住剑,却听幼霞骑在柳树上吹口啸,尖锐的声音冲破了那杂乱的梆锣声,十分的响亮。

雪瓶也连忙抱住了树枝由楼顶落到了墙头,就向幼霞说:“别吹了!快回去吧!”当时两个人就都跳下了墙,一前一后的顺著小巷往东走去,身后的梆锣声就越来越远,雪瓶又把剑交给幼霞,幼霞仍然负在背后,仍随著雪瓶,又跳到人家的屋顶上,踏著屋瓦,越著墙垣,少时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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