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玄琛上前一步,走到裴修跟前,语气恳切地说道:“舅舅,我明白你的顾虑,可是浅夕绝对不会出卖我,也不会拖累我,她是我这一辈子要相伴到老的女子,舅舅,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裴修没有做声,望着亭外无言。
孟浅夕看出裴修此时的气闷,也上前说道:“舅舅,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我就是不要这条命,也不会让他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您是他最敬爱的舅舅,就一样也就是我最敬爱的人,我知道你一时还无法接受我,无法相信我,但是我会用行动证明,我会帮着他,会照顾他,绝对不成为他的包袱!”
裴修叹着气摇头,语气僵硬:“口说无凭,我都活了这么一把年纪了,难道还不明白人心的险恶吗?这时候嘴上说得好听,到时候真的要出了什么事,大家大难临头各自飞,谁还会记得嘴巴上说得这几句话?”
孟浅夕一愣,问道:“那舅舅希望我怎么做?”
“瞧你也是个干脆人!”裴修从袖中掏出一个碧绿色的通透的小药瓶,说道:“这里面是一枚蛊药,你服下后,你的生命便会为我所控制,若你一辈子忠于琛儿,我不会让你毒发身亡,你便会安然地活下去,若是你不能遵守你刚才的誓言,我随时会取了你的性命。你要是想让我相信你,你就服下这枚药,你敢是不敢?”
“有何不敢?”几乎是裴修的话音刚落,孟浅夕就拿过药瓶,拔开瓶塞,将瓶中的小药丸倒进嘴里,吞进腹中。
“夕儿!”北宫玄琛也是吓了一跳,根本阻止不及。
孟浅夕将手中的药瓶往下一倒,代表药瓶里面已经空空如许了,她忽略嘴里的苦涩,问道:“舅舅,这样你可能相信我了?我的生命已经捏在你手里,你要我生我便生,要我死我便死!”
裴修这才正眼打量孟浅夕,他早就知道了这个女子的存在,就是在北宫玄琛去边关期间,他也经常派人去成家村打探她的消息,所以他对孟浅夕的一切,可谓了如指掌。
裴修的态度不似刚才强硬,转过头向北宫玄琛问道:“琛儿,我知道你已经想办法斩断了江家的部分羽翼,但是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北宫玄琛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江家的势力太过根深蒂固,要想立即铲除肯定是不可行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其实皇帝已经不太信任江家了,接下来,我打算一点点将江家的势力瓦解,让他们彻底失去皇帝的信任。”
裴修似乎觉得很畅快,笑了一下,又问道:“在你的记忆力,是不是北宫令和你的母后已并不太恩爱?只不过维持着帝后之间正常的交集?”
“的确是这样,舅舅!”北宫玄琛当时年纪还小,对有些事情记不太清楚,但是三岁之后事情他他还是能记清楚的,那个时候皇帝开始偏爱江婕妤,很少踏足椒房殿,对待母后虽然是客气,但并不宠爱。
裴修又是一阵快笑:“这就是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们竟然也走到了这一步,皇帝都是喜新厌旧的,当日他可以厌恶你的母后,现在,他一样可以厌恶现在椒房殿里的那位江皇后!”
“舅舅,你的意思是说,皇帝以前是宠爱母后的?”北宫玄琛从来没有想过母后也许得到过皇帝的宠爱,因为在他的印象里,父皇和母后从来没有恩爱甜蜜过,而皇帝经常在江婕妤的宫中过夜,很少踏足椒房殿,经常将母后气得在夜里哭泣。
“在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你母后就是他的太子妃了,当时江家人都还不知道在哪里!他们两个一直是如胶似漆,恩爱无比,后来你母后生下了你,皇帝更是直接封你为太子,直到后来,江家献女,江婕妤隔年就生了二皇子,慢慢地,就分了你母后的宠爱,直到最后,他竟然狠心将你们母子烧死!”裴修越说越愤懑。
“原来还有这些我不知道的事,我还以为他本就是不喜欢我和母后的!”北宫玄琛有些伤神,这就是帝王家的恩宠吗?爱你时你是一切,不爱你时你什么都不是!
“玄琛!”北宫玄琛的神色越发迷惘,孟浅夕知道他在难过,从宽大的袖子下握住了他的手,在私下,她很喜欢喊他的名字。
“没事。”他挤出一个笑容,对她摇了摇头,没事,一切都还好。
看着孟浅夕这样安慰北宫玄琛,裴修似乎有些许的动容,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道:“你不是派人守着蓬莱岛那边吗?可有什么情况?”
“蓬莱岛与世隔绝,他们自给自足,不与外界往来,也没有人进去,我不想打草惊蛇,先让人守着那人便是,真到不得已那天再擒住嬴祖!”从北宫玄琛成为烈阳门门主的那一天起,就一直派人守着蓬莱岛,因为天狼灾星的事件还有一个重要的参与者--嬴祖!
“那清源庵那边呢?”裴修又问,还有一个法空,也是天狼咒的重要人证。
“舅舅放心,我一样派人在暗中守着,没有什么异常。”北宫玄琛答道,法空师太是重要的人证,自然不能疏忽。
孟浅夕就听着他们甥舅两个你来我往的对话,才赫然发觉,原来还有这么多她不知道的事,而这个义云教似乎更是无所不能,他们像一个庞大的蜘蛛网,四通八达,层层叠进,而是隐藏地极好,饶是官府派了这么多能人去搜寻他们,都无法将他们击破。
远处,一个芦苇堆中,秦墨沉暗暗看着这一幕,他见裴修出门,又不让自己随行就觉得奇怪,最终还是悄悄地跟了过来,他知道裴修自己武功高强,身边还有暗卫保护,所以不敢离得近,只敢自己摸索着找来,终于在这里见着了裴修,但是因为离得太远,他只能看见凉亭里面有三个人在说话,其他的是一概不知。
但是秦墨沉知道凉亭里的其中一个人就是几乎不露面的烈阳门的门主,他虽然自己不露面,但是却牵动着整个义云教,整个义云教几乎都为他所用,而且以往的刺杀行动也取消了,秦墨沉整日无所事事,只能听从裴修的号令,从事一些私盐的买卖。
“漆夜,你找一些人日夜守着骠骑将军府,一有什么异常的状况就来向我禀告。”秦墨沉知道北宫玄琛现在已经是朝廷命官了,只是他想不明白,明明是义云教就是要跟朝堂做对的,北宫玄琛为什么要入朝为官?为什么要替朝廷卖命?他跟义父之间究竟瞒着他什么事?
“诺!”漆夜领命。
北宫玄琛的耳郭一动,突然听见一丝声响,猛喝一声:“谁?”
“怎么了?”裴修和孟浅夕同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