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子轩眺望着远方,半天,说不出话来。
宋静聪也唏嘘不已,这种挣扎在底层的小人物的悲哀。
一旦失去权力的庇护,就是一无是处,连个安身之所都没有。
欧权的跳楼,更加触动的是体制内这群人,叹时运无常,不知道这种命运会不会有一天变成自己的命运?
“一定要做好善后工作,该追究的责任,不能不追究,没有一死百了的事。”许久,杨子轩才吐出一句话。
宋静聪也不知道说什么了,点了点头,转头出去。
“顺便,汇报给周立昌同志那边,他应该还没接收到消息吧?”杨子轩突然说道。
“还没人通知他。”
“那好,一切都以他的指示,和我的建议去办……”
周立昌早上起来吃早餐时候,本来心情不怎么好,就收到这个消息,同样唏嘘不已,平静对身边的费统说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不会是有人授意吧?”费统只这么一句,就不在继续说,再说就是错了。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逼死他?他一死,所有寄希望于他身上的线索,都断了?”周立昌咬了一口面包,就吃不下去,让家政人员把桌面收拾干净。
“我可不敢这么揣测,只是他的死,确实解决了很多问题。”费统弓着腰。
“没必要把人性想得那么坏。”周立昌虽然做事没太多底线原则可言,但是也有种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伤感,不愿意把事情往最坏的角度去延伸,“其实老费,设若,你换成他,你会怎么选择呢?我觉得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我们的影子。政治斗争从来都是要血,这种不见刀光的斗争。甚至更加凶险,很容易,就把一个人逼到绝望的境界,在绝望的境界下,做出令人意想不到,令人扼腕痛惜的事情来。”
“书记,还是颇有仁慈之心。只愿意相信美好的一面。”费统不露痕迹的恭维着。
“慈不掌兵!我在这个位置,再以仁慈作为行事标准,就太幼稚了。我不是给他的死找一个合理的借口,但这件事,就这么过吧。他是罪犯,他身上的罪名。不能减免,但是也没必要再去深究。他的死和卢海生同志应该没有关系,我相信卢海生的党性原则,收钱那些行为,应该都是他的自作主张,这个人生前飞扬跋扈,死也不肯低调啊。”
费统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你真明白才好。这件事,就到他这里吧,不要再挖了,你顺便给市府那边递个话,不要太过分了。”周立昌冷冷说道。
因为这条线索断裂,整个扑朔迷离的案情线索,都戛然而止。
一场酝酿已久的风暴,却以一声闷雷结束。
欧权死了之后。林光就成为了核心目标,很快被移送司法机关,做后期判决。
市委,市府这边也不干涉案情。
整个江陵政法系统,全线崩盘,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被免职。另外一个副局长同样被移送司法机关,其余全部行政免职,七个派出所所长被记大过,全市牵起了大规模的扫赌运动。声势浩大,赢得不错的民声。
年终的这一仗,算是打得火热,甚至惊动了省里高层,省公安厅对广陵抓赌力度表示满意,广陵这一年的公安工作,政法工作,垫底的危险,几乎无可能了。
不过,整个广陵官场明白,真正影响深远的,是欧权自杀。
他的自杀,换了来广陵官场短暂的宁静。
不过,那些嗅觉灵敏的民间人事爱好者,却在推测,杨子轩是这场风暴最大赢家。
先,铁板一块的江陵官场被生生的打开了一道缺口,杨子轩这个外来户,总算找到借口和理由身伸手进去了。
一场重新切蛋糕的盛宴,即将在江陵这个城关区开展了。
至于欧权,这个小人物,被悄无声息的掩盖了。
整个广陵官场不再谈起这个人,像是他从来没出现过。
卢海生也迅换上新秘书,依然谈笑风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而吕一丁,吕家伟等人又和新他新秘书搭上关系,却没以前那么卖力了。
大家都明白,出了这么一件事,卢海生再在广陵呆下去的可能性已经很低了。
就在元旦前一天,卢海生突然被省里任命为公安厅副巡视员,这是一个非领导职务,虽然还享受副厅级待遇,但是和副市长这种实权副厅,相去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