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元偷着撇撇嘴,不敢接话。
“这次回来就不许乱跑了,在家里学学怎么做生意,有什么不懂的就问问你妹妹。”阮胜说着喝了口茶,“我也已经给你定了亲了,新竹端庄文雅,沉稳守礼,是个难得的好男儿,有他在身边帮衬着你,我还放心些……”
阮元先听见让她学做生意已经苦了脸,待说到后面定了亲,当即神色大变,等听明白了所定何人便再也忍不住,一蹦老高:“什么?不声不响地给我定了亲就算了,又关那个曲新竹什么事?难不成要我娶他?我不同意!那个人死板又无趣,要我一辈子对着他还不如死了痛快呢!”
“放肆!”阮胜大怒,狠狠地将茶杯拂到地上,“婚姻大事父母做主,轮得到你同不同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阮元险些被茶杯砸到脚,急急退了几步,见母亲盛怒心中也有些怯了,一时之间又委屈不已。她自小便极为受宠,那是被众人捧在手心上的主儿,何曾受过这个?当下越发气愤,不管不顾地吵嚷道:“我不管,我没点头就不能算数!要娶你娶好了,跟我什么关系!”说罢转身就要跑。
“反了反了!”阮胜气得浑身发抖,当即大手一挥,“来人!把二小姐给我关起来!这亲她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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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氏这边不放心,早派人偷偷前去打听。如今听闻这母女两个闹起来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念叨:“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元儿一向跟那个曲新竹不和,家主却偏偏看中了这门亲,可不按我说的来了?”
暮雨在旁连声劝:“正君且放宽心些,家主向来宠爱二小姐的,也许这么一闹就把亲事搅黄了,岂不正合了正君的心?”
“当真?”林氏一喜,待要说什么又见小侍佳意气喘吁吁地跑来:“不好了,不好了,家主命人把二小姐关起来了,说是谁也不能去看,一直挨到成亲才成呢!”
林氏气得跺脚:“这还了得,这还了得!那曲新竹到底哪里好,为了他这么委屈我女儿,快快,我要去看看才行!”
却说林氏扶着小侍急急忙忙地往阮胜处赶,路经小花园处险些撞到人,林氏本就心焦,开口便骂:“哪个不长眼的……”话说一半这才看清是曲新竹,不由一顿。
曲新竹也吓了一跳,忙作了个福,连连道歉。
林氏不好发作,哼了一声便径自离去。
听闻脚步渐远,曲新竹方才缓缓起身,却早已没有了散心的好兴致,低垂着头默默地往回走。
“听说了没有?二小姐被关起来了……”耳边突然隐隐传来细碎的谈话声,新竹忍不住停了脚步,顺势往就近的假山后面藏了藏,通过缝隙还能瞧见不远处一红一绿的两个身影。
“真的?我早猜到会闹一场,二小姐那性子,吃软不吃硬的。”
“嘻嘻,那个姓曲的可郁闷了,本以为能飞上枝头做凤凰呢,可倒好,人家不稀罕!”
“唉,也不知家主看中他哪了,相貌也不是顶顶好的,我都比他强呢!”
“呸!好不要脸。”
“呵呵,怎么啦?你还不信?要不你去问问二小姐,保证更愿意娶我……”
“行了吧行了吧,越说越上脸了……”
曲新竹看着渐渐远去的两个人影,扒在石壁上的双手攥得死紧,过了半响又颓然垂下,失魂似的站了许久方才微微仰起了脖颈,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成婚
亲事依旧按着原计划进行着,因为新嫁郎母父过世,又住在府中便省去了不少步骤,只教人合了八字,写了庚帖,然后便是等着吉日迎娶了。
曲侍君作为新竹唯一的家里人,将自己多年积攒的体己拿出来些给他置办嫁妆。阮胜又前前后后地赏了不少东西,估计也是想给新竹撑脸面的意思。林正君对这门亲事虽不甚满意,但也做足了样子,知道新竹无人伺候,便将身边的二个小侍暮雨和佳意拨了给他,其中自然也有着安慰自家女儿的意思,暂且不提。
待到了成亲这日,阖府欢庆,硕大的红花高悬,两边的红布长长地拖到地上,大门正中各贴着一副双喜字;一家仆高高挑起挂鞭,另一个上前点着,登时火星四溅,噼里啪啦响彻云霄,好个热闹的场景。
府门前早已聚满了人,恭喜道贺之声不绝于耳。阮胜一身正装,满面喜色,应接不暇;林正君雍容雅致,举止得体,于内堂处接待男眷;小侍仆从们往来穿梭,上茶水,备点心,布厅堂,好不忙碌。
相比外面的热闹氛围,曲新竹这里却要安静许多。
端坐于铜镜前,大红褶裙,金钗花钿,明珰七宝,碎珠流苏……哪里还有当日那个清丽素雅的影子?分明就是奢华端方的贵人!
佳意将绣着龙凤呈祥的喜帕轻轻地盖在曲新竹的头上,双唇翘起,眼似弯月:“恭喜曲少君,一切俱妥,只待吉时了。”
话音刚落便见暮雨急急地冲这边招手:“打扮好了没有?时间到了,快扶出来罢。”
待暮雨和佳意扶了曲新竹出来时,阮家主和林正君已于上方坐定。曲氏这次也坐在了主位,想到稍后还要接受新娘子敬茶,难免惴惴,眼神游离半响终是定在了新竹身上。
吉时已到,两位新人却只出来了一位,人群便有些骚动起来。阮胜脸上挂不住,神色阴沉,刚欲起身却被林氏压住。只见林氏微微凑近了轻声道:“再等等吧,我事先劝好了的,想来无碍。”
正说着,新娘子便出来了。
喜服不整,喜帽歪斜,一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