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安安本来才睡下,却被自己的娘亲从床上拉起来,她望见母亲的脸色不太正常,也没有询问为何拉自己。她从小时候便是这种性子,逆来顺受,即使身处御水街这样一种“穷人巷”,席安安竟是性子都没有变得活跃起来,或者说“野”起来。除了勉之和姬正一稍微品行端正一点外,而知秋,叶其,胥敬,安武,这四个人便是性子都比较野,在知秋来御水街之前,其余三个人倒是天天扯着嗓子在席安安家门口叫嚷着,让小姑娘跟着她们玩,可每次都被那位在码头运货的汉子赶走。
久而久之,那群少年也不再邀请席安安一起出去玩。
所以即使在自己被娘亲从梦中拉走后,小姑娘也没有一丝话语,只是揉着眼睛跟着娘亲走。
才从御水街出来的两娘母,大的拉着小的手,小的脸色茫然。
在走了一炷香的时候,小姑娘便有些走不动了,她稍作停顿,鼓起勇气问旁边的娘亲:“娘。。。我们去哪儿?这着实有些走不动了。”
妇女也不回答,只是拉着小姑娘一直往前走。
小姑娘见娘亲没有回答自己,也没有追问,咬了咬牙,依旧随着妇女的步伐一直走。
席安安,姓席,名安安。
取名者希望小姑娘平平安安,如今看来要颠沛流离,便是平安也谈不上。
两人一直走,过了大概几炷香的时间,来到了城西药铺。妇女站在门口,松开了小姑娘的手,看了看夜色,稍作犹豫,还是敲了敲大门。可敲了一会儿后,门内无人回应,妇女脸上有些失落,等了片刻后,又拉起小姑娘手准备离开了。
小姑娘这时候忍不住了,她颤颤巍巍地问道:“娘,是。。。。因为我的病吗?”妇女望着小姑娘,似是有些不忍,她咬了咬了牙,小声道:“没有。”
小姑娘微微点了点头,只是这手更用力地扯着妇女的衣襟了。
正当二人想要离去之际,一个白皙少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少年看着在街上晃悠的母子,感觉有些眼熟,等他仔细看了后,才发觉是经常来他药铺的席安安。于是少年带着笑意慢慢地走了过去,小姑娘望见后,本来比较郁闷的心情,结果看见白皙少年的笑容后,一扫心中的阴霾。
没办法,这白皙少年的笑容确实挺有杀伤力。这知秋以前都感叹过,说这少年怎地笑起来如此好看。幸亏知秋没有多看几眼,否则恐怕连云姑娘的笑容都会忘记几分。
小姑娘放开妇女的衣襟,走到少年的前面问好。白皙少年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两眼直视妇女,后者使了个眼色。少年心领神会,打开药铺大门,让小姑娘先去药铺里坐着歇息。
待小姑娘走后,少年率先问道:“安安没药了吗?”
妇女先是点了点头,又一会儿摇了摇头。
少年露出了好奇的眼神,表示不解。
妇女又低声道:“安安现在药是有的,可马上没有了。”
白皙少年这次出奇地没有笑,而是正声道:“哦?你们是要搬走了吗?”
妇女双手握拳,点了点头,只是额头冒了些汗水。
少年示意她不要继续说,邀请到一旁的树下坐下。
妇女坐下后,深呼吸了几下,叹气道:“说实话,今晚便想走的,安安的父亲不要她来药铺了,说她吃了这么些药,病应该是治不好了,再吃药的话就是浪费银子。所以他今晚上给我说了说,可我一赌气,便抱着安安想要离开姑苏州,走之前我想再拿些药的。。。”
少年听到后,笑了笑说道:“这个没关系的,你们也不用离开姑苏州,说实话,安安这个病,我虽然确实治不好,但是其他地方也不见得有更好的方子,但是至少在这里我可以用药将安安的病疾控制住,至于银子的事儿,以后你们来药铺,我可以不收银子,这是看着安安的份上,因为安安还小,瞧着也挺可爱的,倘若不吃这么些药的话,恐怕以后会出大茬子。”
少年见妇女不说话,于是继续补充道:“如果你们执意要离开的话,那我再去药铺里拿些药吧。”
妇女此刻有些犹豫,到底走还是不走?
走的话又能去哪儿?
席安安,平平安安的好,去外颠沛流离确实不行。
妇女略微想了下,还是觉得得在姑苏州留下,她对着白皙少年道谢后,进了药铺,将已然熟睡的席安安抱走。
月下有两人,颤颤巍巍地向着御水街走,一大一小,大的在流泪,小的在怀里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