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之下。
他忽然醒了过来,见洛希正在眸色情深的望着自己,便脱口而出,“洛姑娘,你今日这一身凤冠霞帔,非常耀眼夺目……”
“那王爷喜欢么?”
“喜欢。”
千昕鹤呆呆的回她,见她为自己解开衣领扣,那双玉手触碰到喉咙下的肌肤,冰凉凉的好奇怪,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腕,“先生说过,男女授受不亲,洛姑娘怎了乱来?”
“王爷不能再叫我洛姑娘了。”
她眸中含笑,指了指他身上那套沉重的衮服和自己对应的翟衣,缓缓的看过去,凑近了他的鼻翼,冷艳高贵的在他耳边轻轻道,“王爷您忘了,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吗?”
他慢慢的,开始忽然反应过来,洛希早已卸下头冠金钗,面白淡雅,两道细细的远山眉,两鬓贴着一串雪白的珍珠,两侧酒窝也各置一颗,眉间聚着一颗花钿珠,整个面容清雅华贵,典雅精致,让人心旷神怡。
洛希见他痴痴模样,特意摸了摸他的额头,再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喃喃道,“没道理,你又没发烧,怎么傻了似的…?”
“你是本王的王妃…”
他忽失神道。
“王爷看起来似乎一点儿也不高兴。”洛希轻轻的站起来,转身将茶几上的药盅取出来,倒在碧玉小碗上,特意吹了吹氤氲的白烟,舀起一勺抵到他唇边,“即娶了我,便没反悔的道理,这场婚礼已经天下皆知了。”
他听到这里内心一阵触动,安静的张开了唇将药喝了下去,半晌,蓦然,就问她,“洛姑娘,真心愿意嫁给本王么…”
“这么快就想要休妻吗?”
洛希语中带笑意,又给他舀了一勺,吹散了热气,轻轻的再次递到他的嘴边。
千昕鹤低头又喝了一勺,在她舀起来第三勺之前,大掌轻而易举的她手中夺过药碗,苦涩的药味在房间翻滚,但他并没有丝毫犹豫,仰头咕咚几下,喝的一干二净。
“也不怕苦死。”洛希丢下一句冷冷的话,还是在床上捡到一颗糖莲子扔给了他。
恰恰,那颗糖莲子处理的不干净,中间还有一根绿芯,最为甘苦,洛希见他一点也不犹豫的就要吃进嘴里,连忙扑过去,攥紧了他手中的莲子,骂道,“千昕鹤,你疯了是不是,明知道是苦的东西还吃进肚子里?”
“洛姑娘给的东西,本王难道还害怕里面会下毒吗?”千昕鹤冷冷的回了她一句。
洛希被他旧事重提,牙缝里都要透出凉气,“我当时哪里知道你有哮喘,我又不是大夫,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再说,我后来知道王爷出事,可是冒着死去救你的…!”
“是因为像现在一样的愧疚吗?”他追问道,眼里深藏着的黯然不言而喻。
“我…!”
她听他这样一说,嫣红的嘴唇无力的碰了碰,蓦然别过了头,只将从他手中夺过来的那颗糖莲子,不忿朝着地上摔在了出去。
屋内气氛瞬间降至了冰点以下。
两人都沉默不语。
千昕鹤也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过分,她离了扬州,远赴京都,连一个血亲的人都没有在身边,孤身一人嫁进来王府,还要遭到自己无端刁难,愧疚万分,主动低头认错,“本王很抱歉,对洛姑娘如此无礼…”
洛希也没想到他会主动先道歉,本来她也想着要道歉的,望了眼四周,匆匆的捉起来最近的一颗糖莲子,塞进他的手掌心。
“给本王的么…”
“当然…”
他听到这里,眼里都变得有光,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掰开了一半的莲子,主动递给了她,“这莲子分洛姑娘一半,可好?”
“王爷为何,还是那么喜欢称我为洛姑娘。”洛希背对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想要问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我既然逃过了一次婚,王爷从此就不会再相信我是么?”
“本王害怕你不习惯。”
千昕鹤低着头黯然一笑,她愿意嫁给自己或许已经舍弃了太多的东西,甚至包括她的名字,“从此以后,旁的人只会喊你裕王妃,再也没有人喊你的姓氏,喊你的名字,直到你死去,连那块小小的牌匾之上,都不会有人记得洛姑娘,你曾经叫做洛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