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日里,所有下人都将头花腰带换成了大红色,整个公主府也张灯结彩,看起来喜盈盈的。
她的贴身宫女绿枝走在身后提醒着她接下来的流程,她点了点头,转身看向府里跪着的所有人笑了起来:都起来吧。
树梢的积雪正好坠下,砸上了离寝殿门最近的近卫长邵影的肩膀。晏成走过去替他掸落了雪,扫过堂下所有人通红的手指:等我带着驸马回来都下午了,你们在这期间都歇一歇,不拘规矩,先回屋里吃饱了避避寒,晚上还有得忙呢。
宫女太监并侍卫们都露出了喜悦的笑容,诰命妇们只见过被繁琐仪程摆弄得谨慎小心的新娘子,却是头一回见这般游刃有余的新妇,含笑侍立着,心底却暗叹到底是昭明长公主。
晏成出了公主府就坐上了高抬轿,四周的纱幔被珠帘压着防止翻飞,她看见行道旁的百姓都冒雪而来,伸着头好奇地张望她。
兵士们拄着矛隔开了路两旁所有看热闹的百姓,队伍里的宫女们则是越过兵士朝百姓撒糖和福包,路边的惊呼声和小孩子的笑闹声驳杂着,掺着几个胆大的高喊着吉祥话,一路行来热闹极了。
皇后在宫门前接到她时意外地看见了她满面的笑容。
我以为你会嫌吵闹呢。
还好,晏成心情确实挺好,她拨弄着头上沉重的礼冠,我在边境挡了那么些年敌军,为的不就是他们在冬日里也能出门看热闹么。
皇后闻言也笑了出来,握紧了她的手,牵着她走向了紫宸殿正殿。此刻那里正等候着当今皇帝和她的新婚驸马,数百级台阶下站着文武百官,熙熙攘攘排满了一整个广场。
踏上台阶时,晏成看见早已恭候多时的谢闵一身喜服垂手站在皇帝面前,而她的哥哥正立在殿前看着她,直待她一步步走近。
走上台阶和谢闵并肩而立后,她和谢闵随着太监唱礼叩拜了皇帝,接着便转过身来看向下方的文武百官朝他们三跪九叩。
百官像蚁群般聚集,有的只需清早从不远处的住宅走来,有的却要从遥远的嵊州舟车劳顿数月,只为了此刻的几个跪拜。
远处的宫门外是熙攘的百姓,再往远处是烟雾缭绕的巍峨远山,站在这里瞭望人间是极容易生出掌控天下的权欲之心的,而她的心此刻却分外宁静。
出发去太庙和帝陵前,晏成转头看向了皇帝:不去见见母后么?
皇帝犹豫了片刻才说:我想到了,但母后此刻恐怕
晏成低下头沉吟了片刻:那我们去母后殿外磕个头吧。
皇帝点头:也好。
按规矩,晏成先进宫拜皇帝再受百官参拜,之后额外去太后殿外磕了个头接着又得奔赴太庙和帝陵,一番周折不可谓不累。
她转头看了眼谢闵,发现他的脸色可没有刚才在紫宸殿前等她时从容了。
累么?晏成小声朝他搭话。
谢闵轻声回了她:还好。
等出了宫门坐上去帝陵的轿子,晏成扶着谢闵坐到了最里侧:接下来这段路就能一直坐轿了,趁这时候歇歇。
去帝陵的路风大,这顶轿子可不像刚才晏成坐的那种为展示皇室威仪而造的轿子透风。
放下厚厚的帘子之后,轿里起码阻隔了冻人的寒风侵袭。晏成拿起座椅旁备好的厚斗篷罩在了谢闵身上:待会儿到陵园前你若仍是疲惫,我就让他们直接把轿子抬进去好了。反正这儿就咱们几个,没人看见什么规矩不规矩。
谢闵心底苦笑,要是真抬进去了,耳聪目明的冯公公恐怕就对他更有意见了。
他摇了摇头:不用,我身体已经无碍了。
晏成不再坚持。
轿子抬回公主府时,晏成牵着谢闵的手走了下来。甫一进门就听见了宗亲宾客们的笑闹声布满了前院。
恭喜恭喜!白头偕老!
皇姑母大喜!侄儿新婚大喜啊!
晏成在满堂华彩与喧喝声里笑着应了亲朋的贺喜。她带着新驸马举起酒杯,朝所有宾客回敬着酒。
梅花枝上的雪被鸟雀振落,清白的雪团沾着梅香砸进酒杯,瞬息间融化不见。振出的酒渍溅上喜服留下几点洇湿的痕迹,晏成高高举起酒杯朝众人示意,放下酒杯便一饮而尽。
谢过皇恩受过参拜、祭过祖先宴过亲友。至此,她就是有家室的人了。
流程我瞎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