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不要,”莉莲说,“我想我们不必割血管也可以达成一致。”她手里的邀舞卡比画着,”现在,我想我们应该列一列这一季最有希望的候选人。现在他们已经被挑得只剩可怜的一小撮了。我是不是该按头衔把他们列出来?从公爵开始?”
安娜贝尔摇摇头。“我们不用列公爵了,我想不出还有哪个公爵是七十岁以下,牙齿没落光的。”
“那么说智力和魅力是可有可无的,但牙齿不是?”莉莲狡猾地说道,把安娜贝尔惹笑了。
“牙齿也是可有可无的,”安娜贝尔回答说,但有牙齿的优先考虑,非常优先。”
“那好吧,”莉莲说,”跳过又老又蔫的公爵们;接着到侯爵。我知道一个,韦斯特克里夫勋爵?”
“不,他可不行。”安娜贝尔边说边皱唐头;”他冷若冰霜——而目他对我也没兴趣。我四军前刚迸社交圈时拼命讨好他,而他看我的样子就好像我是粘在他鞋底的什么东西似的。”
“那么忘了韦斯特克里夫吧。”莉莲挑眉问道,“圣——文森特爵士如何?年轻、合乎条件、英俊得——”
“没用的,安娜贝尔说,“不管情况育多紧迫,圣——文森特也决不会开口求婚。他已经连累、诱骗,毁了至少一打姑娘——主他根本不在乎名名誉这回事。”
“还有艾灵顿伯爵。”伊薇犹豫着说,“不过他身材有——有点肥,而目至少已经五十岁了。”
“把他列上吧。”安娜贝尔坚持道,“我可不能再挑剔了,” ,
“还有罗兹贝里侯爵,”莉莲皱着眉说,”尽管他人很古怪,而且很……嗯——蔫了吧唧的。”
“只要他的钱包鼓一点就行了,别的地方瘪一点没关系,安娜贝尔的话逗得其他几个姑娘暗自发笑,“把他也列上吧。”
四名女子完全没注意到目边的音乐和眼前十对对旋转的舞伴们,埋头列着单子;时而哈哈大笑;引来旁人好奇的眼光。
“安静!”安娜贝尔努刀显得严肃地说道,“我们可不能让别人怀疑我们的计划…,而且壁花是不应该大笑的。”
她们都竭力保持严肃的表情,但这让她们更加忍俊不禁。“噢,看,”莉莲喘了口气,打量着她们不断壮大的结婚对象的队伍,”我们的邀请卡总算填满了一次。”她掂量着这份单身汉花名册,撅着嘴,“这其中有几个好像会参加韦斯特克里夫在汉普夏郡举行的季末宴会。我和黛西都被邀请参加了。你呢,安娜贝尔?”
“我认识他的一个妹妹,”安娜贝尔说,“我想我可以让她邀请我去。我会求她的,如果必要的话。”
“我也会替你求情的,”莉莲自信地说。她朝伊薇笑笑,”我也会让她邀请你去的。”
“太好玩了”。黛西叫道,“那么计划就这么定了。两个礼拜后,向汉普夏郡进发,替安娜贝尔找到丈夫。”她们伸手互相击掌,感觉有点傻、有点飘飘然,受到莫大鼓舞。
也许我的坏运气就要转变了。安娜贝尔想着,闭上眼祈祷了一下。
第二章
西蒙。亨特从小就懂得,既然命运没有赋予他贵族的血统、财富,或不寻常的天赋,他就得向这个通常不太仁慈的世界夺取自己的财富。
他的自负和野心是普通人的十倍。人们常常发现,顺他的意要比挡他的道容易得多。尽管西蒙专横,甚至可能冷酷无情,他晚上睡觉时从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适者生存是自然规律,弱者最好乖乖滚蛋。
他父亲是个屠夫,轻松地负担着六口之家,等西蒙一到年纪就让他做助手,挥起沉重的剁肉刀。在父亲的肉铺里工作经年,西蒙的胳膊变得粗壮,长了副屠夫的强壮肩膀。他一直被期望最终子承父业,但是他二十一岁时离尸了肉铺另谋生计,令他父亲失望不已。他用自己小小的积蓄投资,很快就发现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才能——赚钱。
西蒙热爱经济学的语言:冒险的因子,贸易、工业、政治的相互作用……他很快意识到,英国日益扩大的铁路网络即将成为银行高效处理业务的主要途径。现金和债券的汇取、迅速增长的投资机会将很大程度上依赖干铁路的服务。循着本能,西蒙把所有的钱一分不剩她投进了铁路的投机生意,获取了丰厚的利润回报。接着他又把这笔钱分别押到各个不同的行业。现在,三十三岁的他已经拥有三家制造公司、一家占地九英亩的铸造厂和一家造船厂的多数股份。他成了贵族舞会的贵宾——尽管是不太受欢迎的一个,而且在六家公司的董事会与贵族们并肩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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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孜孜不倦的工作让他几乎得到了向往的一切。然而,如果有人间他是不是一个幸福的男人,西蒙会对这个问题嗤之以鼻。幸福,难以捉摸、成功的产物,无疑是自满的象征。西蒙的天性绝不自满,或满足;他出不想这样。
然而……在他一直忽视的心灵最深处最隐秘的角落,西蒙有一个似乎无法熄灭的愿望。
他的眼神悄悄扫过舞厅,又一次休验到安娜贝尔佩顿每每带给他的奇特尖锐的痛苦。有许多女人可供他选择——不只是寥寥几个而已——但没人能这样强烈彻底地攫取他的关注。安娜贝尔的魅力超越了简单的美貌,虽然上帝知道她被赋子的美多得不公平。如果西蒙的灵魂里哪怕有一盎司的诗意,他肯定会用洋洋洒洒热情四溢的诗句来描绘她的迷人魅力。可西蒙骨子里是个平民,他想不出什么语言熊准确地描述他的迷恋。他所知道的是,安娜贝尔在枝形吊灯闪耀灯光下的模样几乎令人腿软。
西蒙从没忘记在全景剧场外第一次见到她的情景:她在钱包里找着什么,额前垂下二缕头发,阳光照在她淡褐色的发丝上,变幻着金色和香橙色的光。她的皮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身上有什么东西那么诱人。。。。那么触手可及。。。。丝绒般的肌肤、闪亮的蓝色双眸,还有那令他渴望抚平的微微整起的眉头。
他本来根肯定地以为安娜贝尔那时已经嫁出去了。佩顿家眼下艰难的处境对西蒙来说不算什么,他以为任何有脑子的贵族都会发现她的价值而急着将她据为已有。可是两年过去了,安娜贝尔依然待字闺中,西蒙心中不禁又长起了希望的藤蔓,她嫁人的志向坚定不移,她穿着愈发破旧的长裙却淡定从容……她缺少嫁妆却从不看低自已,这些都让他感动。她寻找丈夫时的计谋多端像极了一个身经百战眼看要赌输了的赌徒,努力打出手中最后几张牌。安娜贝尔聪明、谨慎、坚定,尽管最近穷困的威胁让她的眉眼有些严厉,她还是非常美丽。出于自私,西蒙并不同情她在经济上的难处——这样才能得到本来得不到的机会。”
问题在于西蒙还没想出法子让安娜贝尔接受他,她明摆着讨厌他的一切。西蒙自知性格缺乏优雅的一面,不讨大喜欢,更何况他无意变成一名绅士,就像老虎不会愿意做一只家猫一样、他只是一个有着一大堆钱的男人,而且沮丧地意识到这不能替他买到他最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