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纳,我开始画阵图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能不能画在我脑门上,毕竟如果失败的话,我不想看到我的下半生在地上爬。”
“不行!你以为纹身啊?想画在哪里就在那里。”
“那你问我干嘛?直接来吧!”
“缓解一下气氛呗,为别人画阵图你还是头一个。需要我拍张照片记录一下吗。”阿瑞斯的大手遮住米纳的脸,将他的身体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麻醉药慢慢在生效。阿瑞斯看见米纳眼皮上下打架。
“随便,就当成我的遗照。”米纳回答很随意,但能看出他的害怕——他头上不停渗出豆大的汗珠,肌肉紧绷,神经像根细弦。
“安心了,米纳小子只要有我在……”阿瑞斯的声音在米纳耳中拉成长长的音节,接下来是一些安慰的话吧,他想。但还没等他感动一会,阿瑞斯的声音又传来。
“成功率会增加那么一点。”
似乎是吝啬的小气鬼,阿瑞斯用两根指头掐出一个小小的缝隙。米纳瞪大眼睛,回光返照般抬起头,嘴巴颤抖,似乎要说什么。
“去你的——”
话还没说完,米纳重重躺在手术台上,因为麻醉剂的药效他沉沉睡去。
阿瑞斯耸耸肩,法力在手中汇聚。对于他来说没有期待就没有意外,人体炼金就是在钢丝上走。虽然李正义和十二当时没交代阿瑞斯必须治好米纳,但他很清楚的明白两位好友的意思。
米纳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阿瑞斯必须给予两位好友回应,回应他们的期待。
他们都是优秀的人,失败的滋味最好别去分享。
受制于米纳身体机能的影响所以阿瑞斯早早在心里拟好了两个方案。
1。直接匹配米纳所能接受最高规格的炼金阵图。
这样做一劳永逸,没有复杂的计算,没有复杂的理论,不用平衡米纳身体各部分的机能,简直是给没电的电子产品直接上块电池,简单省力。而阿瑞斯对于人体炼金的熟练几乎不用担心电池型号能否接得上他的接口,这一点阿瑞斯还是能保证的。
但这样做的坏处同样简单粗暴,以后米纳恢复过来,他的机能趋于平均,这部分能力会过剩。肾主蛰藏,封精气。啊?你问怎么解决?对不起,阿瑞斯不提供售后服务。
最重要的一点成功率——百分之十一,小数点后三位省略,这还是四舍五入的结果。
2。根据米纳自身情况先做一个简单的内核,能基本做到米纳不会短时间暴死的程度就行。
这样做兼顾可发展战略,就是米纳要遭点罪,后期的阵图绘画更是繁琐无比。根据阿瑞斯建立的模型,米纳需要再短期内提高自身生命强度,以此来快速加载下一步阵图的补充。在他的身体积攒的毒素毒死他之前完成全部阵图的刻画。
人体炼金术的伟力来源于人体本身。
这是与生命之间的竞速,米纳能否胜出是个未知数,这样做同样风险巨大。但对比所得,米纳将会有一张适合他的阵图,就像能随意充电的电池,能随时调节自身情况,不至于被大量的积累冲爆身体。甚至等以后米纳找到解决自身问题的其他方法之后,他也能从对人体炼金的依赖中解脱出来。
成功率——百分之四十三,对于这门学问来说这是很高的成功率。
阿瑞斯用法力引导分布在米纳身体中的特殊药液,他的皮肤从白色变成浅浅的紫色,像个蓝精灵一样。他随手在一旁的推车上拿出一台老式相机拍了两张照片。
这是对手术过程的记录,每一台人体炼金手术都要详细的图片以及文字说明,这是阿瑞斯自己的要求,在这片学术焦土里,每一次实验资料都弥足珍贵。
手术台下有一只脚蹬,它连接着房间里的录像装置,同样是对资料保存。啪嗒踩下,房间里传出机器平稳运行时的嗡嗡响声。
阿瑞斯两只粗长的眉毛纠结在一起,思索片刻才开始手中的动作。
米纳这孩子怎么说呢,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是在他的家。说是家也没那么温暖,仅有的一面窗户破破烂烂,破洞用报纸一层层的裹住。才不至于冷风直接灌入房间里。小小的房子里只有一张浅蓝色的被单给人一点温暖,但阿瑞斯能看出来这张被单不知道被洗过多少次。
除了一张床以为能下脚的地方很少。李正义坐在凳子上,床上是神情迷茫的米纳,一张桌子横在两者之间。
这已经是米纳生活的全部,阿瑞斯当时站在门外,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这个房间不能容忍他这样的大块头。
米纳并没有发现他,他的法术水平对比李正义只能算得上勉强入眼但也不是刚刚开启第六感的米纳能察觉的。
阿瑞斯从他们的谈话中惊讶的了解到米纳的身世,以及他不同常人导致第六感的缓慢增长。还没等他去细究,李正义一句话就开启世界的另一个面目。一个纷繁的法师世界为米纳大家。
阿瑞斯当时站在屋外难以想象这个孩子是怎样走到今天的,饥饿,寒冷,似乎一个严酷的冬季就能带走一颗如麦穗般的生命。
他又想到自己,在他的故乡。最勇敢的孩子们将在他们成年的那一天登上代表天神的高山,那里有黄金般耀眼的巨大祭坛,喷洒着美酒佳酿的大理石水池,数不清的烤肉和醇香的牛奶。美丽的女人弹着欢乐的音乐,胭脂的香气流进他们躁动的血液里,欲望在流淌,力量充满全身每一个角落,欢愉从白天到黑夜。
没有一个人在这一天之前担心冬天的严寒,春天的潮冷,夏天的酷热,秋天的丰收。温饱不是他们所关心的东西,他们更在乎在一次又一次的比赛中怎样更加强大,怎样让人觉得他们比之前更加英勇。
没人去关心活着的一切需要,他们追求的是更高一级的欲望。其余的东西被高山之上的神王早已安排妥当。
阿瑞斯曾就站在勇士中最显眼的位置,那些失败者垂头丧气的偷看他们。而阿瑞斯自己从他们的打量中汲取着一种名叫“骄傲”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