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丽逃跑的一路都在留意身后有没有人跟随,她还弃了摩托车在镇上转了几圈,确定没有被跟上后,这才在一个不起眼的修车铺前停下,很快踩着单车向镇子另一头而去。这是镇上的老街方向,已经是下半夜了,只有零星两三家还亮着灯,偶尔有几声狗叫,林丽一路走到最里头,敲了三下暗号,等了大概半分钟,里头响起了脚步声。没有狗叫。林丽转身就跑,但已经晚了,大门已打开,出来的不是林贤更不是刘志光,而是她白天才见过的警官徐洋!而来路也被十几个民警给切断了!“林老师这么晚了,跑来镇上做什么呀?”
徐洋笑着走过来,“是不是以为刘志光真的会兑现承诺,带你远走高飞呀?”
“你们……全都知道了?”
“我们全都知道,这很奇怪吗?”
林丽脸色苍白,她知道自己逃不掉,干脆也不挣扎,乖乖举高双手,被拷上手铐的时候她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不明白,我的计划天衣无缝,疑点原本已经转移到江淼淼身上去了,你们为什么还盯着我?”
“想知道?”
徐洋笑,“我问你,你多久没有用过邮箱了?”
林丽一窒,什么邮箱?“看来你不知道邮箱的事,更不知道真正的林丽在支教之前,曾给江淼淼的三哥发过邮件。”
林丽脱口而出:“江淼淼的三哥?那是谁?”
“这就是你的破绽。”
徐洋淡淡道,“林丽和江天河,曾经交往过。”
林丽叹:“是我疏忽了,以为到了这边没有人认识我,我的身份就不会被揭穿。”
“你疏忽的不止这一件事。林丽会弹钢琴,计算机技术很好,按照林丽的人设,你肯定会拿出来卖弄,但你没有,这不是告诉别人你不会吗?另外,你真以为林家那边毫无察觉?林丽原本很黏人,是妈宝妈,却在来支教之后十天半月才打一次电话回去,还对父母极度不耐烦……”“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又是娇养着长大的,别说你性情大变,就是今天比昨天少做了一次深呼吸,人家父母都能清楚。至于林贤,结婚之后跟父母的关系没有以前亲密,但公司里跟了他好几年的人不是只有被他开除的那几个,基层的老员工,看门的老大爷,这些人,都对他十分熟悉……”徐洋极有耐性,一条条讲给林丽听,林丽听完好半天不说话,最后她冷笑:“那又怎么样呢?光哥已经朝前走了,你们又抓不到他,只能找我出气了。”
“你就那么确信我们抓不到他?林丽,你就睁着眼睛看着吧,最多一天,你们就能在同一个看守所见面了,林老师、哦不,我应该叫你李兰英?”
林丽被押到车上去,问起了张祝:“他也一早就知道,对吗?”
“你不会有机会知道。”
徐洋挥手,“将人带回去,其他人跟我去1号界碑!”
林丽听到徐洋说出1号界碑之后,悄悄笑了。她以为没有人发现,谁知徐洋一直盯着她,自然没有错过她的微表情,他不动声色,等押送林丽的警车走了,他也立即带队离开。十几分钟后,街口一家商铺的二楼,林贤放下窗帘,回身看刘志光:“光哥,林姐没有出卖我们,但她被抓了,早晚还是会把你交代出去的,光哥,我们得立即撤了。”
“撤?”
刘志光反问:“你觉得我们能撤到哪去?”
“撤到哪都行,总之不要再呆在国内了,到了国外,我们东山再起。”
“大林子,你这几年在国内的成绩,我都看在眼里,大老板也很认可你,只不过你之前做的都是小打小闹,加上前段时间那九个师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我们这边也损失了大批兄弟,大老板有些不高兴,他的意思是,你要是能拿出足够亮眼的成绩来,前面这两三桩事,就一笔抹过,以后你就是东南亚这边的负责人。”
林贤热血沸腾:“谢谢光哥提点,只是光哥,现在我们被盯住了,要是跑不掉——”“来,这是大老板要我带出去交给二哥的东西,我和你一人一半。”
刘志光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背包,拉开来,里头整齐码着三四袋每袋一公斤以上的白色粉末。“出镇的通道可能已经被堵了,我们想办法从0号界碑通过,东西你我一人一半,谁能把货品成功带给二哥,东南亚都不算丢失。大林子,我已经老了,拼不动了,干完这票,我会去总部换个身份,再换个地方养老,以后要是在路上碰见,大林子,你可要念一念旧情,给我留条路。”
“光哥,我们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放心,不管是我还是你,都一定能走出去的!”
这时有人敲门,两人立即噤声,却听到外头的人细声说:“林哥,是我,大飞。”
大飞进得来,第一时间将徐洋等人的去向汇报:“他们去了1号界碑那边,我也打听到了,县里的全部火力也集中在1号界碑,光哥,林哥,这帮人是铁了心要把我们抓起来的。”
林贤看向刘志光,见刘志光不说话,他问大飞:“边防站的呢?巡边的人呢?”
“边防站的人分别去了1号界碑和28号界碑,巡边队的在林姐离开学校之前就上山了。”
“人数是多少?”
“十来人,黎追兄妹去了,林姐那小男朋友也去了。光哥,林哥,我们走哪条道?”
林贤挑0号界碑,刘志光却说要从1号界碑走,大飞惊讶:“光哥,1号界碑那边的火力最重,你怎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刘志光这一辈子刀口上舔血,挣的就是这一份刺激的钱,大飞,这几年你跟在大林子身边也替集团做了不少事,这一次你就跟他走吧,那帮人的目标是我,大林子成功离境的可能性比起高。大林子,大飞,事不宜迟,走吧。”
林贤拿了两公斤的货放自己背包,临出发时,光哥叫了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过来:“大林子,关键时刻货可以不要,但他,一定要送到二哥手里。”
“光哥?”
“有他在,多少货,都可以做出来。”
林贤恍然大悟,原来江湖上盛传的那个药剂师,竟然就是眼前的这个不起眼的老头!目送林贤离开,刘志光笑了笑,转身走进其中一个房间,他移动了一下书架,那里就多出一扇门来。门口直通隔壁的房子,屋里坐着一个跟阿来身形差不多的精壮老头,老头背着背包站起来:“光哥。”
“来师父,你受惊了,走吧,我送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