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机里传来的咆哮震得耳朵生疼,景佑调小了音量,靠在走廊上,默默地听着慕家父子之间的对话,思绪却飘到了很久之前。
上一世,慕燃刚被接回来的时候其实也是这样。
性格偏激,狂躁,仿佛被伤害过的野兽,躲在自己的巢穴里,用利爪护着腹部的伤口,警惕地环视四周,用獠牙驱逐每一个靠近的人。
有看不惯他的,比如曾经不如他的人,常常在背后恶意揣测,说他不知道在联邦受了什么样的虐待,整天一副被强|暴了的黄花大闺女样。
还有那些不如他是,见到他落难,也上来踩一脚,嬉笑嘲讽,拿他当个笑话。
久而久之,慕燃的性格越发偏激古怪。
慕鸫是个长期带兵的alpha,没有那么多铁血柔情,每每见到慕燃身上不如意的一面,动辄体罚训斥,更加加剧了慕燃叛逆的心理。
景佑有心关心他,但到底事务繁忙,没办法时时刻刻看着他。
后来景佑找了个机会,以自己未婚夫的名义带他出席了景帝寿宴,当着帝国无数官员贵族的面,彻底粉碎了景佑嫌弃他的流言。
从那之后,再没人敢当面嘲讽奚落他。
后来慕燃养好了身体,重新回到军队任职。
他是慕鸫的独子,又是景佑的未婚夫,仕途自然一帆风顺,升职速度堪比云霄飞车。短短两年,就到了第三军团副团长的位置。
有了实权之后,慕燃有了底气,抓住几个暗地里嚼舌根的,直接罗列罪名扔进了大牢。
连续处置几个之后,流言彻底消散,再没人敢提他这段往事。
景佑还是后来他战败落到慕燃手里,才在慕燃嘴里得知——
那两年来,慕燃每每受到挫折,都会跑到左珩那里住一晚。
倒也不是倾诉什么,在他口中,只要和左珩待在一起,他就觉得心灵受到了慰藉,仿佛拥有了和世界作对的勇气。
他把左珩称作是他唯一的光。
……唯一的光!
景佑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
在慕燃心里,无条件的信任和支持还比不上默默无言的陪伴。
景佑不是个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人。他付出了,不一定会向对方索要什么。但如果付出之后,那人对他的付出全盘接受,“论功行赏”的时候却直接抹掉他的名字,那他必不可能再为那人付出一分一毫!
这一世,他刻意不切断慕燃和左珩的联系,就是想看看——
你不是说他是你唯一的光吗?我就给你留下这束光,看你能不能只靠着它活下去!
走廊尽头窗户没关,初夏夜晚的冷风吹进来,水晶吊灯微微摇晃,落下一片斑驳阴影。
景佑半边脸明暗交错,听着慕燃的诉苦,只觉得他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