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渊脚不沾尘,暴退三尺,未待身形停滞,半空中飘然转身,念动剑诀,龙渊剑陡然化成七柄利剑,摆成七星剑阵,将女子困在了中心。
女子左挡右格,半晌无法脱身,日渐焦躁,她的眉间陡然现出蓝色的羽毛印记,伴随一声如雀鸟般清脆长鸣,背后竟伸展出双翅虚影,展开约有三丈,冲天而起,竟要以肉身去冲破剑阵。
她身上竟也有妖族血统!
担心剑阵伤了已然状若疯癫的女子,仲渊召回龙渊剑。剑阵撤回的刹那,女子身形陡转,携带疾风又径直朝仲渊俯冲刺来。
仲渊抬手在身旁施了个防御结界,拿出玉箫,吹奏清心音,柔和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
女子的剑不停劈向结界,面露痛苦之色,口中不停喊着:“青姨,阿娘,斑叔……你们不要扔下芸槿……不要,不要……”
裂纹如同涟漪般在结界上漫延开去,不出百招,这防御结界估计就会被剑气破开。
只是随着音律不断流出,女子面上疯癫的神情渐渐褪去。月色下,眉间的蓝羽印记消失,肌肤莹白如雪,回复清明。
女子怔怔出神了片刻,深深看了仲渊一眼,再未说一句话,径自转身离去。
仲渊才知道,原来昆仑墟上有妖族血统的弟子绝不仅仅只有他一人。
她是谁?
没曾想竟在三墟会武上再次见到。
“三墟会武最后一场比试,玉清墟木芸槿对上清墟萧仲渊,起——”长长的尾音唤回他的神思。
女子亦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刻再遇到此前的少年。
高台之上,他一袭白衣青袍,月朗风清。所谓皎皎君子,温润如玉,便该是如此。
木芸槿唤出神武碧尘,捏了个剑诀。这数月来她日夜练剑,片刻不敢停歇,为的就是能突破玉清墟的绝学“御风流云剑法”的第十层,在三墟会武上赢得比试。
据说修成御风流云第十层的剑术,不仅可御剑千里,对敌时施展开来,剑气如流云翻滚,层层叠加剑气印记,灵力不敌者即使外表虽无伤,但五脏内腑皆被剑气所伤,流血不止,不出一日身亡。玉清墟也只有玉清真人会此剑法,木芸槿灵力修为不够,始终无法突破。那日即使想借助飞溪竹林充沛的灵气,突破自身修为极限,也无法修炼至第十层,反而现出妖形,险些走火入魔。
没有到达第十层,木芸槿自知不是萧仲渊的对手。只是,今日他手中之剑却不再是“七星龙渊”神剑,不过普通利剑而已,或可一战。
衣决飘飘,剑光冷然。
玉清墟剑法本就轻盈飘逸,以招式见长,这一套御风流云剑法使将开来,剑气如流云雾霭层层翻滚流转,煞是好看。一众弟子看的如痴如醉,浑然体会不到这绝美画卷中的深深杀机。
萧仲渊天生异质,体内本就灵力充沛,自是能抵抗这剑气侵入。况且,这只是比试,木芸槿自是收了这剑气中的杀意。
只见萧仲渊吴带当风,在一片流转剑气中游刃有余。台下早已是叫好声一片,尽是倾慕的目光。
即使是普通长剑,在他手中使将开来却也行云流水,转圜自如,木芸槿心中感叹,自愧不如。
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恍惚,只是片刻的分神,木芸槿周身已被仲渊的剑气笼罩。
仲渊收回长剑,颔首作揖:“木师妹承让了。”
木芸槿抱剑回礼:“萧师兄灵力剑法俱在我之上,芸槿输的心服口服。”
最后,此次三墟会武共选出弟子前十二人,上清墟入得弟子八人,太清墟三人,玉清墟一人。加上往届留在三清墟的弟子十八人,共有弟子三十人。在三清大殿,新晋的弟子互相认了脸面辈份,之后的佼佼者不过上清真人首座弟子方俊吉,太清真人弟子南门笙,新晋的萧仲渊和木芸槿,便是往后六界中尽知的昆仑墟“无双四君”了。
三清墟位于昆仑墟的主峰鸿钧峰,虽不如笑忘峰险峻,然地势最高。仲渊很喜欢来到那千仞悬崖之侧,或练剑,或吹笛,看那群山逶迤,云蒸霞蔚,看那白云环在山峰之间,空灵缥缈。
母亲,孩儿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也能如此坦荡地立于阳光之下,只是,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么?萧仲渊伸出手,让山巅的清风从指间穿过:还是只是一场幻境?
幼时在归墟,母亲和他似乎就是耻辱的存在。父亲贵为修真界八大仙门之首的归墟仙门门主,却从来没有承认过他们的存在。
那样不堪的过去,他从不愿再回想起。
背后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萧师兄……”
木芸槿年纪虽略长于仲渊,但萧仲渊入昆仑墟较早,按着入门先后的辈份,便唤萧仲渊一声“师兄”。
“那日多谢你,若非你及时出手相助,恐我已走火入魔。”她一直想找机会能当面表示感谢,只是她素来独来独往惯了,一时半会也不知如何主动开口。偏生萧仲渊也是个不善交际之人,两人同入三清墟月余,如今才第一次说话。
萧仲渊停了手中的玉箫,只淡淡道:“你我皆属昆仑墟同门,无需如此客气。”
“三墟会武六十年一次,我必须赢,所以当日才会偷去了飞溪竹林。”众所周知,笑忘峰乃昆仑墟灵气最充沛之地。
“嗯,我知道。”此事他并没有告诉上清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