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只觉得林神医口中下一句怕不就是就“药石无灵”。
就算太后再怎么重视这人手中的画,也不过是个低贱的画师而已。
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平民,谁会在乎?
若不是看在他有用,井牢里长年死了那么多人,谁会把其放入地上房间。
“哎哟,那不是不小心耽误了么。这个人的小命儿保得住吗?”
林覆并未直接回答:“如果是老身,可以让其从阎王爷那里回来!”
魏公公没想到这老妇人竟然如此自信,排开针灸布条施针,然后有条不紊书写药方。
他口中嘶了一声,却又试探性的问:“哎,既然如此厉害,是否也能治了他的眼睛?!”
林覆将药方递给旁边的丫鬟,目闪雷火:“他的眼睛是由于淤血阻塞,必须放血。只有五成复明机会。”
另外五成,便是死。
口中似有惋惜,若是得不到本人同意,她不会用这种激进的法子治眼。
“五成几率?”魏公公缓缓闭眼。
这人若是一直看不到,对画意解出毫无益处。这场大雪既然可以让人濒死,那这五成也不过是赌。
他走到桌前,看着白豌之前留下的线条草图,各种小样文字,其中的“负”、“老人骨瘦嶙峋背着少年”、“饥荒遍野”、“米肉”等等十分醒目。
看着看着,魏公公的眼前似闪过琼浆,又仿佛苦酒。
原来如此……
“林大夫,你不如一并放下血,好么?”
他很是随意的开口,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是语气却含着威压,不容反对。
“可是只有五成机会,不等他醒了问本人吗?”林覆没想到这人会这样说。
魏公公肃容:“噫,若是没有你在,他今日也会死。不是吗?”
一个人的人命就这样被人随意安排,居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林覆简直不敢相信,仅仅一个太后身边的公公都能这样随意处置人。
她迟疑了一下,手中的针握的发凉。
“林大夫想必不知道,这个人在六年前为了逃出去,无所不用其极。”
“他不仅装疯卖傻,抓采薇草拌着泥土秽物吃,还一丝不挂的在地上打滚,还给守卫下药……”
“他若是醒了,保不齐用更多的方法装疯卖傻,再逃出去。”
林覆顿时张口结舌……
知道白豌为了生存坚韧,却不想比她想象的更加厉害。
“若是他复明了,我们对其有恩,携恩走不了!若是死了,就当今日林大夫没有来过。”
权衡利弊之下,魏公公得出如此言论。
尽管这额外的放血治眼,并未得到西太后的授意,更没有得到病患本人的同意。
只不过是他一家之言……
看着林覆似还有些犹豫,手中捻着金针停在半空。
那床榻上的人,依旧闭着眼,呼吸冷清微弱。
一个极冷的病患,无知无觉的睡着,不知生死,却一切都被其他人安排殆尽。
等这人或生或死,或继续盲或重见光明……
“林大夫,你的夫君还在驿馆。已经派去了太监和宫女服侍。”魏公公提醒道。
林覆深深注视了一眼床榻上的人,本身就是头损伤的失明……
她闭上眼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