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祭酒之位,虽是一个笼络关系的好差事,但其实算得上是没有实权的闲散官职,朝中不少大臣在致仕后,都愿意请命来做这祭酒之位,这个位置虽无实权,但是在文人中的威望却是极为高的,并且可以为后人在官场上积累一定的人脉。
可这陆子献如此年轻,本是应该施展自己的抱负之时,却在此做着这有名无实的稷学祭酒,而且,朝廷为了避免官员们结党营私,所以担任过祭酒之位的人,今后便不得在官场上为官,身居此位,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断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我是刘信,在家中排行老五。”说完刘信就要坐下,可这是陆子献却制止了他。
“怎么这就坐下了?你家没别人了?”
陆子献此话一出,学生中纷纷有议论声响起,下面的众人皆知,如今朝中刘氏皆是皇族,且在家中排行第五,有如此多子嗣且可进入太学这乾字班,那必然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了,陆祭酒此言,可是大不敬。当今圣上有五子,这五皇子就是刘谋的最小的儿子,是萧夫人与皇帝的儿子。萧夫人自刘谋未得到忠义侯世子位置的时候便成为了他的侧夫人,一直陪着他得到世子之位,继承忠义侯的爵位。
虽然萧夫人的母家只是萧氏没落的脉系,但也是皇族的分支,家中之人自是看不上忠义侯还未被封为世子的儿子。她原是个本分守矩的女子,与刘谋年少时相恋,不顾家人反对,嫁与刘谋为侧夫人。待到刘谋夺得忠义世子之位,迎娶高氏嫡女为正室之时,她便闭门不出,谁也不见,直至刘谋成为了忠义侯,刘谋鼓起勇气去找她,下定决心要留下他们的血脉,不顾萧夫人的抵抗,终于使她怀上了孩子,日日派人精心看顾,结果她日日郁郁寡欢,郁结于心,导致她的身子十分的虚弱,最终在生产时难产而亡,用她自己的生命成全了刘谋的私心和刘信的生命
刘谋曾固执的认为是刘信害死了自己自己心爱的女人,可是看着本分守矩的李信,他那份执着与固执,同他的母亲一般无二,他才明白,害死心爱之人的并非是李信,而是他自己,是因为他自己年少无权,不能得到她父母的认同,无法娶她为正室,是他权势不够强大,为了巩固权力,为了制衡封地中,河东王家和云州秦家的势力,才与高氏结为姻亲,从此,成为天下最有权力的人,便成了他的执念。
“我父亲乃是当今圣上,长兄是当朝太子,二皇兄乃是武陵洲守将,三皇兄是赢洲守将。”
赢洲是一个富裕且地域辽阔的州郡,与益洲、武陵洲接壤,若秦凌霄想要出兵帝都,那必然是要途径赢洲,萧月怜听到这些,对陆子献要求的这个教学环节更上心了一分。
这一节课,确实比任何其他的课程都重要。无论是想问鼎天下,还是想要在官场为官,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接下来轮到了其他人的介绍,皆是朝中重要部门,重臣家中的嫡子。
“我叫董思云,我父亲名字叫董霍文,官居太尉,母亲高氏是当朝皇后娘娘的亲妹妹。”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萧月怜看到那个娃娃脸的女孩正在介绍着自己,那个女孩头高高的扬起,眼睛不时的瞟向张仲溪,像是在与张仲溪示威一般。
“在下邱雨桐……”
……
“小女孙依诺,父亲任礼部尚书,祖父是当朝左相,小女来这稷学,正是想与各位少年俊杰结识,还请以后的日子,各位能多多关照小女。”
孙依诺说话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在入学之前,这孙家的小姐就已然出名,号称是帝都第一贵女,这是孙家在给孙依诺造势,虽然如今孙相备受宠信,可是皇帝的后宫中,却无一孙家之人,如今东宫太子妃的位置仍是空缺,京中许多世家以及世家中的小姐都盯着那个位置,太子刘丰,无论是才学还是手段,都颇受朝中重臣的器重。自刘谋称帝后,对于政治并不上心,甚至很多政事都是直接送去东宫,很多刘谋身边的属下,都是东宫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就连忠义侯身边,自其封地跟随入帝都的老臣,如今都十分的亲近太子,若是成为东宫的太子妃,那么将来母仪天下已成定局。
“小女王筠竹,母家为岭南王氏,镇北侯是小女的表兄。”萧月怜说出了秦凌霄早就为她准备好的说辞。
听完她的介绍,教室中异常的安静,镇北侯是与他们同辈的人,如今却在与老一辈的人争锋,他的成就,达到了他们这辈子都难以企及,也不愿企及的高度。论出身,这里的每一个都比秦凌霄尊贵许多,可是论及手段和机遇,与秦凌霄都非一个等级的。关于秦凌霄的传闻有很多,有关儿女情长的八卦趣事人们自然是津津乐道,大家都知道镇北侯身边既无女子,也无亲人,唯有这王筠竹,既是其身边唯一的亲人,也是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陆子献饶有趣味的看着萧月怜,如今秦凌霄送人入帝都,这是准备向刘氏屈服了还是准备向刘氏发兵了呢?前两日他可是得知秦凌霄来了帝都,并接走了醉仙楼的头牌,这是为了送表妹入稷学呢还是以此为由抱得美人归呢?若是秦凌霄准备向帝都发兵,他可是很愿意帮他一把的。
“我乃怀安世子张仲溪,我爹是怀安侯,当然,等我成年,老爹就会让我继承怀安侯的位置,希望你们记住,王筠竹是我罩着的,你们和她作对,就是和我怀安世子作对!”
张仲溪说出了自以为帅气的一番言论,洋洋得意。
萧月怜被这一番无脑言论梗住了,一般来说,能在这么小年纪被选为世子之人,也定非常人,若是怀安世子装傻可以装成这样,可以说是十分有天赋了。
其他的子弟听到这话,敢怒不敢言,毕竟王筠竹的身后是镇北侯,本就无人会招惹这个杀星,而世人皆传怀安侯一脉软弱无能,才能在一次次的改朝换代中,坐稳怀安侯的宝座。
怀安侯的底蕴确实是有,但是还不足以让这些背后势力也同样非同小可的人不敢招惹,如今这怀安世子好像是赖上王筠竹一般,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去招惹这两个煞星。
等到大家都介绍完自己的家世,王筠竹对帝都中的势力格局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京中文有孙捷,魏明宇两位丞相,孙捷是完全的刘氏党,刘氏党中又分皇帝党和太子党,魏明宇不站任何党派,京中有高氏、王氏、秦氏,魏氏四大世家的人,自成一党,维护着世家的利益,朝中中立官员也不在少数,但大多都是通过选拔考试选上来的官员,背后并无势力支持,所以手中,没有太大的实权。
武有董霍文,董太尉,掌管着军事大权,董太尉为官圆滑,不参与党争,也不保持中立,可谓是墙头之草,风去往哪里吹,他往哪里倒,手中也没有多少兵权。如今南方几州兵权在魏明空的手中,云州、梧州二州是原来刘谋的封地,如今兵权掌握在太子手中,其余的几洲兵权,王家王允执执掌禁幽卫,二皇子刘恭执掌武陵军,三皇子刘泉执掌赢洲军,怀安侯执掌西州军,秦凌霄执掌镇北军。
这董霍文也是两朝的臣子了,由于他只有一个女儿,且夫人与当今皇后是亲姐妹,刘谋对他还算是信任,而董霍文对官场之事也并不上心,整日寄情山水。这样的为官之道,在这样的世道,也是颇为合适,萧月怜不禁如此想着。
陆子献对于这堂课的效果十分满意,看到大家都有所得的样子,便宣布了下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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