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作没有具体描绘景色或者人物,取而代之的是杂乱无章的线条,密集丛生,整块画板几乎被线条涂成纯黑色,微有最中央被空出来了,像一只晦涩阴森的眼睛。乍看之下,不寒而栗,与白驹过隙感叹时间流逝极快的本意相差甚远。
但是越看中央那双眼,越觉得它在无声地愤怒——
我失去的东西都去哪儿了?
是谁把它偷走了?
是时间吗?
姜翘愣愣地看着,不知不觉间,她慢慢往画作走去,随着她的上前,画作的感情变得越来越深刻。
她甚至能感觉,那只眼在嘶吼。
凭什么给了我,却还要收回去!
姜翘浑身一抖,明明不是她自己发生的事,但却能清楚地感受画作中蕴含的愤怒、嫉恨、无望、悔恨各种交织的复杂感情,简直像一捧漫天而来的箭雨,刺得她肌肤生疼。
忍不住往后倒退几步。
正在这时,湿润森林气息从她身侧传来,声音低而沉,带着细微的疑惑。他问,
“姜翘?”
☆、第四十六章
姜翘浑身一僵,身后的气息越来越近。听到迟南夏声音的一瞬间,她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
她昨天有想过会遇见迟南夏,来的时候也一直提心吊胆。
但是再怎么提心吊胆,该来的还是得来,心里一直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下来了,姜翘竟然觉得松了口气。
“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声音低沉,在她的耳边响起。
姜翘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她乔装选择的是黑长直的假发帽,一大顶假发垂在肩头,她第一次知道头发也能这么重。
但是她不敢摘。
姜翘张着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幸好迟南夏也没纠结她头发的事。
这个人压低身子,漆黑的眼睛平视着看了她一会儿,神色莫名,姜翘屏住呼吸,生怕他问什么你为什么在这儿的死亡问题。
她能怎么回答!
但是,还好。
迟南夏无声地叹了口气,,直起身子:“怎么来的?”
他直起身,问了今天第二个问题,不是你怎么在这儿,不是怎么这幅模样,不是你怎么知道的……秦北?
而是简简单单的,你怎么来的?
她下意识回答:“坐公交来的。”
迟南夏没说什么,只抬手把遮住女孩儿眼睛的墨镜取下来,放在手里,自己拿着。
“你还要看吗?想看的话我等你。”迟南夏说,见姜翘点头,目光在美术馆扫了一圈,一顿,手往一楼台柱指了指,示意他在那儿等。
姜翘看着他走远的背影,背影挺括,穿着很简单的冲锋衣,往外走的样子丝毫没有不对劲,格外的干脆,好像丝毫不犹豫。抿抿唇,收回目光,又顺着迟南夏过来的地方看过去。
那里有一副色彩很柔和的画作,名字叫《光·新生》。
她情不自禁往画作前走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