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冷冰冰的女声,闷闷的,好像是隔着口罩发出的。
甄巧的嘴唇突然开始抖。
“是。”
“莫向晚是您的丈夫对吗?”
“对。”
“您赶紧过来吧,他……恐怕快不行了。”
甄巧的脑袋嗡一下炸了。明明早上,她还送他去外院上课,临走时还拍了他的脑袋,怎么现在突然到医院去了?
“不行了?”
甄巧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却不知道它们的意思。又或者,她知道,却宁愿装作自己听不懂。
“您先过来吧。”电话那头的医生焦急了起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
甄巧挂上电话,她知道隔着电话什么也问不出来了,只能去现场。
夕阳落山,工作坊内一片昏黑,身边严笑的脸埋在了阴影里,甄巧看不到她的表情。
“去九院,快!”
严笑没有问任何话,直接扣上风衣,和她跑出了设计学院。她刚才就站在甄巧身边,听到了听筒里传出的声音。
赶到第九人民医院之后,甄巧看到病床上的那具尸体时,她才真正相信医生的话。
据说,一根钢筋穿过了他的肋骨。
莫向晚在经过一栋居民楼时,顶楼修建空中花园的工人手机爆炸,他受冲击波飞出,身体将堆在一旁的钢筋撞了下去。
那时,莫向晚恰巧在系鞋带,而那根钢筋是如此精准地直接穿过了他的肋骨,穿透了他的胸腔。
因为伤势过重,医院无力回天,他本就该死在那栋楼下。
整个事件经过实在荒谬得过分。
可无论如何,结果明晃晃摆在了眼前,只能暂时逃避,却无法否认它的发生。
甄巧看着病床上,那毫无生机的苍白侧脸,大脑一片空白。她知道莫向晚死了,她知道他终有一天会死,可没想到现实竟然会是这样。
在她身旁的严笑亦是如此。
该签死亡告知书了。
在护士的指引下,甄巧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的爱人,那具像一件安静的艺术品的爱人,走出了病房。
消毒水刺鼻的味道。
白得刺眼的墙壁。
甄巧讨厌来医院,真的很讨厌来医院。
她想到近二十年前父亲牺牲后,妈妈精神失常的那段时间,也是疯狂往医院跑;再后来爷爷突发脑溢血,也是在医院里告的别。
不,他没死。
他不能死。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