拧头,正想转身离去,却在对面的鞋店看见了一抹熟识的白色身影。
南门雅只觉心脏似乎停止跳动了,他颤抖着嘴唇缓步靠近。
他渐渐接近那抹雪白的身影了。对方拥有一头淡棕色的头发,在阳光照耀下显得相当柔和,教人好想伸手细细地抚摸。一圈环状的光泽洒在头发上,朦朦胧胧的。
秋风拂起他明显宽松的衣服,上衫晃动,頎长的身材若隐若现,夹带着一丝纤白色的脆弱。
瓜子脸的轮廓,湖水般清彻无瑕的双瞳,仅是眨眼,就像把星芒散落湖面,水光灵明,总会令人看呆。
南门雅看着对方的脸,几乎想在大街上嚎哭。
南门望没有事。额头仍有点浅红色的瘀伤,但整个人看来还是很有精神。
南门望也没有离开水仙岭,没有拋下他一个人留在这儿。
昨晚的夜,夜色太暗,灯光也昏沉一片,他并没有仔细观看南门望。如今在这大白天碰见了,心头便有如浪潮般不断翻滚,捲起百般滋味。
他们两兄弟已经快一年没见面了。南门雅正值发育期,这段日子里拔高了许多,他直觉自己快要比二哥还高,却没想到现年已经18岁的二哥也有长高点儿,如果两人站在一块儿,他未必有二哥那般高。
除了变高以外,好像变得更美了,更美了。
是太久不见而產生的错觉吗?还是……
跨越那少年与成年的年龄分界线后,南门望的脸孔略为摆脱几分少年青涩,增添了些成熟味道。
变得更吸引了。
南门雅发现双脚好像自己会动似的,驱使他踏步来到鞋店前。南门望专注地观看橱窗内的运动鞋,南门雅却是目不转睛地凝视南门望,竟是看得獃了,脸色渐渐透出微红。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南门雅轻轻将头贴到橱窗的时候,南门望驀然转头,与南门雅的目光相撞。
南门雅一时间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继续注视他的二哥。
二哥没事,太好了。
他松下肩膀,痴痴一笑,傻傻地搔起额前的头发。
真的太好了。
南门雅无法收住嘴角漏露的笑意,匆匆转身疾驰而去,让鲜亮的橘发在风中起舞。
结果二哥根本没有进医院,还在水仙岭悠间地逛街买东西嘛,亏他还在瞎担心的!
他像个傻瓜般在大路上跑来跑去,小腿抽着抽着的痛,他觉得很生气,但是张开嘴巴喊出来的仍是快乐的笑声。
果然他该相信南门望的说话,什么血友病的,臭屁啦!早就好了,南门望只是文人体质,天生体弱而已,根本不可能被人打一下就要送去急诊室吧!真有什么绝症,需要特殊照顾的话,老哥又怎可能不告诉他血友病的事?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因为早已经好了。
虽然他今天消耗了很多体力,但是他去年可是100米短跑冠军,过去一年又经常陪着父亲四处走,南门雅的跑速依然远远超越很多人,包括南门望。
而且南门望似乎也没有要追上来。
过了东区小桥,南门雅回首一瞧,别说是二哥,这个地区可是连其他居民都难以发现。就某种意义上,这儿是闹鬼地带,入夜后特别阴凉,只有穷人和他这种外来人士才会搬到这里。
他吁了口气,情绪冷静下来,这时才真切感受到双腿的痛楚,远比他想像中严重。今天跑得太多了,慢步回家,泡在热水里轻捏双脚的肌肉,好心情仍没有停止,整个人轻飘飘的。
披着毛巾走出客厅,细小的四人餐桌旁坐了一名穿着灰色外套的棕发男人,年逾40,眉额隐现几条细纹。那张脸梭角分明,由于许多年在外面办事,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健硕的手臂也隐现青色血管,别有另一番中年英挺。
南门雅坐在收音机旁边的椅子上,抹着湿漉漉的头发,轻声道:「爸,那个……二哥来了这里。」
男人本来拿着绒布擦拭相机镜头,听到此话,眼睛微微张开,但这一丝讶异很快便中断。他依然低头:「你想跟哥哥们和好吗?」
「……不知道。」
「这样呀。」
男人没有强迫他,也没有追问二哥到来的详情,正如没有追问他为何要离家出走,只是安静地接受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事实。
南门雅偷偷观察没有任何特殊反应的父亲,困惑地抿了抿唇。
后来南门雅帮忙烧了饭,然后回房间小睡片刻。
梦中,是过往快乐无忧的生活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