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威胁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紧逼,等惊觉刀锋几乎擦着自己的咽喉滑过的时候,已经有清脆的裂响在集装箱中激荡。
帕西裸露在外的那只冰蓝色眼睛里,瞳孔骤然收缩如针。
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恐惧终于升起,加图索家的秘书已经将自己的右手按在胸口的位置,显然那里藏着某件致命的武器。
昂热的目标并不是他,否则帕西已经死去了,他的血统很强,甚至可能远超楚子航,但昂热的速度太快,快得连幻影都无法追寻,只要稍微的触碰,帕西的咽喉就会被割断,根本无法反抗。
那柄折刀已经刺入了面前巨大的木箱中。
这口箱子让人想起那些劣质的棺椁,其中沉睡着不甘的鬼魂,恶鬼们的灵魂深处充斥着对人间的仇怨,腐朽的气息就顺着寒风迸射出来。
折刀轻而易举地斩断了组成箱子的一根木板,并狠狠扎入其中的东西,接着狞亮的车灯,昂热和帕西都看到了那东西是什么。
透明的坚冰,硬度超乎想象,看来一直是极低温保存,难怪用的也是低温货舱,那些畸形的怪物就蜷缩起来沉睡在坚冰之中。从美国伊利诺伊州到中国的距离并不算近,如果不是低温货舱大概走到一半就已经将里面的东西放出来了吧。
想到那种后果,就算是帕西也感到心有余悸。
不朽者是人类最顶端的战力,他们已经接近甚至完全跨过了临界血限,有些生长了双翼,这些东西如果失去控制,将会掀起一场可怕的生物灾难,龙类的秘密也很难继续被隐藏下去。
“真悲哀啊,活着的时候被当作英雄来对待,在战场上杀死一头又一头纯血的龙类,死去之后也不得安息,尸体仍旧要为生者战斗。”昂热面不改色,手上却忽然用力,凶悍地砸在折刀的刀柄末端,那锋利的武装立刻几乎不受阻碍地插入坚冰,蛛网般的裂纹以折刀的插入点为中心,向着四周蔓延。
这个低温货舱中类似的木箱有总共十个,每一个木箱里都封印着古老的鬼魂,他们渴望死去,渴望得太久了,此刻冰层发出咔擦咔擦的碎响,货舱中的寒流就开始一吸一张,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这里呼吸,那东西每次呼吸都把大量的空气从冰层的缝隙吸入其中,吐气的时候极寒的气流又从坚冰恶的缝隙中流淌出来。
帕西面露惊恐地后退几步,但昂热只是收回了折刀,饶有兴致地偏头看那块寒冰。
它忽然分崩离析,像是被从内部崩碎的水晶,里面的东西用双手撕开了这依旧冒着寒气的东西,他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因为接触了空气而从死人般的腐朽恢复了浪潮般的生机。
剧烈的风压在昂热的身边被掀起,锋利的碎冰在接触到这一层风压的时候就立刻被碾碎成了粉末,在刺眼的车灯光柱里把昂热的影子衬得熠熠生辉。
碎冰中走出了形似恶鬼的东西,根本无法被看作人类,是美丽又狰狞的生物,肌肉虬结如古树的根系,筋节暴突则似水面下的群蛇!
他的脸上生长着坚硬的面骨,早已看不清五官和面貌,再也没有表情,背后有坚硬又细长的骨骼张开,那对冰封多年的翼舒展开来,拍碎剩余的冰层。
他大概是终于发现了血肉的气息,凶蛮的肌肉顷刻间隆起,像是发怒的狮虎,黄金瞳狰狞地亮起,金色璀璨得像是神魔,威严又凶暴地环顾四周。
接着,他看到了昂热和那个老人平静的表情。瞬间巨大的恐惧像盛开的曼陀罗在这东西残存不多的理智中炸开,简直像是直面天神!
不朽者的喉咙里发出风声,然后轰隆一声跪倒,是觐见王座的卑微姿态。
帕西惊骇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未想过有人能迫使不朽者跪拜,可此刻一切都成事实。
全世界都在响起战鼓般的心跳,冰块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时隔百年不朽者们再度睁开了眼睛,每一只眼都是如狂龙那般的赤金色。
这些凶暴的东西撕碎低温货舱金属的外层,双翼刺破后背血淋淋地展开,一个接一个地悬浮在空中,白色的寒流从地面升起又从天上落下,似是下起了一场雾般的雨。
“加图索家的帕西先生,我们有幸得见这一幕。”昂热声音温和,他张开双臂微笑,“见证一个王座的崩塌。”
黑暗的阴影中,无人可见无人可闻的幻影里,有某个男孩在发出低低的笑声,这笑声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欢喜,可没人察觉。
所有的氙灯都轰然照向半空,雪亮的光柱在如雾的气体中烙下惨白的圆形光斑。
那些如天使又如恶鬼的东西就悬浮在光斑中,静静地低垂他们的头颅。
像拱卫神座的武士。
今天有点忙,没时间写,同时我也觉得这一段剧情的结尾需要斟酌一下感情,也需要找些灵感,沉淀一下,所以把原定于今天结束的龙二线推迟一天,这一章读者老爷且先将就着看看,明天我们就送夏弥小姐上西天……嘴瓢了,该是给夏弥小姐一段完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