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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他说了很久,可是对方仍然不知道。他们问了好几个当地人,结果都和那老夫一样。

钟大汉回到庙里,他只记得父亲钟戊炎临终时说过那个能过上好日子的地方在龙川郡的西北方,可是父亲给他的地图早已不见了踪影。他开始有些心慌,但没有表现出来,仍然信心十足地说过不了几天就到将军寨了。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往东江的西北方向出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一节

时至多日,钟大汉们一路询问将军寨在何处,可是沿途的人家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在离开最后一户人家的时候,家主人告诉钟大汉再往前走就到荒芜人烟的不毛之地了,那里有很多野兽出没,晚上有飞禽的啼鸣,这里的人家已有三代人没去过了。钟大汉仍然坚信将军寨就在荒野之地的背后,他叫男人们拿起铁器、大刀和捕猎工具走在前面,妇女和小孩拿着镰刀跟在后面。

刚开始十多天,他们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只是晚上听见几声不知是何动物的嚎叫。他们走在满是荆棘的树林里,翠绿的苔藓堆得满地都是。几天之后,他们找到了一座石山,削壁奇峰赫然立于眼前。在山谷里,他们沿着小河逆流而上。河水清澈见底,倒映着天空中滑翔而过的飞鹰。到了山腰,一条涧壑遮盖了天空,他们站在涧底仰首张望,万里长空变成昭昭一线。在其身后,钟大汉发现一片蓊郁的参天大树林。树林里藤萝密缠,如同一张弥天大网,许多猴子在瓜藤里戏耍。钟太平从来没见过猴子,以为是野人,看着它们能坐在树上轻而易举地摘果子吃和尽情地玩耍,心生许多羡慕。他走到树下,顺着粗藤爬上去,猴子马上敏捷地溜到远处,它们还回过头来张开大嘴做挑衅动作。钟太平吓得从半空中摔下来,他抓起石块,使劲地扔猴子。

钟大汉在一旁的石壁上发现一个洞––––是古代的烽火台,洞内有石锅石盆、石床石凳。他走进去还发现生锈的盔甲、兵器、腐蚀了的红缨枪,还有两具干尸。洞里很宽敞,四壁都有窗口。钟大汉在窗口里看到山的西面是一片河流纵横交错的沼泽地,幅员辽阔,直到天边;东边是蜿蜒的河流,河的两旁生长着茂密的植物;北面是可以攀岩的奇山异峰,形状一如天上的白云;南面是悬崖峭壁,可以听见谷底下潺潺的流水声。他欣喜若狂,大声地告诉众人说:“这就是将军寨!”––––事实上,真正的将军寨是后来钟太平在跟日本鬼子打仗时发现的。其他人也在附近发现这样的洞,每个洞都有一样的东西。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节

众人开始在四周建造房子,他们把那片树林砍伐了当做建房的木料,又在河里搬来石头。妇女从山下割来茅草用以御寒寒冷天气,她们把茅草盖在屋顶上。男人各自开了一条路通向河边以便取水,以及一条通向其他人家的小道。白天,男人们一起在河里打鱼,一起上山打猎。他们把猎物平均分配,每次大家都满载而归。妇女们一天到晚呆在家里料理家务,她们把吃不完的鱼和猎物晒干了储藏起来。后来,由于晒干的食物太多,他们只好把一些山羊、野猪和兔子圈养在围好的栅栏里。在空闲的时候,钟大汉除了喂这些家畜之外,还教孩子们识字。

大约过了一年时间,钟大汉领着各家的男人到沼泽地开始开垦。他们在河边打木桩,然后用树枝和竹子围起来,河里的淤泥就可以放在里面了。在河的两边,人们种满了各种从山上找来的桑树。那时,将军寨已是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一个村子了。

后来,在开垦荒地的时候,钟大汉发现了两块形状如碗的石头––––恐龙蛋。他对这两块完整的石头着了迷,于是带回家去把石头洗干净;到了某一个夜晚,石头竟会发出奇异的光。钟大汉叫全村的人来看,大家都说这两块石头是“神龙之石”,能给这个村子带来和平和光明。但也有一些人认为这两块石头来路不明,会带来灾难,这次的发光就是预兆。钟大汉左右为难,他叫钟太平从远方请来一位德高望重的僧人。老僧人接过石头,眯着眼看了两天两夜,最后终于断定:这两块石头确实是“神龙之石”。他给村民们讲了石头的来历:

女娲补天的时候,有两个漏洞很难补上,她用沙浆去填补,可惜都掉了下来。那些沙浆撒落人间,刚好落在这个地方,所以这一带才会呈现悬崖绝壁,怪石嶙峋的千姿百态。后来,女娲做了四颗形状相似的石粒,其中两粒刚好填补了那两个漏洞。剩下的那两粒,女娲把它们随手一扔,于是也落在这个地方,落在最高峰的岩石层里,世上无人知道。后来在春秋战国时期,一位祖先来自胄王之室的王家子弟,由于厌倦世间战争和人们对功名利禄的追逐,请求他的父亲贬他为平民。他的父亲知道后大发雷霆,把他囚禁在一个秘密的牢房里,不让他和外人相见。他的父亲囚禁了他三年,在第四年的一天里,他侥幸逃了出来。为了避开朝廷的追杀,他离开他的国家,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地方,隐姓埋名隐居起来,直到二十年后他那个国家灭亡。那时,他所在这个国家的朝廷请他出山任职,他仍然委婉拒绝了。但是他开始著书立说,开导世人。后来,在回来的路上,他遇上一个神仙化身的老夫人。老夫人哭着告诉他说家里的孩子被山上的狼叼去了,就在那座最高的山峰上。他听后,马上冒着危险攀上去。他一共爬了三天三夜。等他到达山顶时,已经呼吸困难,满身都是被荆棘和仞壁划破的伤口。这时突然从一块岩石里迸裂出两块石头,这两块石头散发着耀眼的光。他沐浴着这奇特的光,之后驾雾而去,遂成神仙。

附近的一个妖怪听说这件事后连夜赶来,他把这两块石头占为己有。自从石头落入妖怪之手后,这里年年发生灾难,老百姓流离失所。成仙后的那个王家子弟在天上看到下边的老百姓处于水生火热之中,心里很难过。他向玉帝请示,希望把那两块石头收到天上来。玉帝说那石头如果上天了,那里的人将永远看不到天日,他们将生活在黑暗里。因此,玉帝吩咐他把那两块石头埋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他下界后,从妖怪手里夺回石头,把它们埋在一个世间无人知道的地方。此后,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两块石头。

僧人坐在石凳上讲了一天一夜,村民们也听了一天一夜。他嘱托钟大汉一定要把这两块“神龙之石”保藏好,如果落入歹人之手,一定会引发灾难,到时村里的人就会遭殃。钟大汉对老僧人的所讲深信不疑,他亲自走到一个村民找不到的地方,在一块大的岩石里用铁棍凿开一个深深的洞,他把那两块石头放进去,然后用碎石填满。可惜多少年后,钟大汉为了救自己不争气的小儿子,他又把石块挖了出来。 。。

第三节

经过一年多的长途跋涉,钟太平具备了冒险精神,加上继承了父亲遇事冷静的品质,使得他的样子看上去与他的年龄很不相符,是少年老成的那种。十四岁和同龄人玩耍的时候,钟太平自己划着一支竹排,沿着将军寨东面的河流去追一条巨大的鱼。同龄人个个都绷着脸劝他不要去送死,他却胸有成竹地叫他们回去告诉他父亲钟大汉,请他两天后叫村民拿着木盆去河边分鱼。钟大汉听过孩子们的话后,吓得脸色铁青,嘴唇颤抖不已。他摸着黑,跌跌撞撞地喊来村里的男人,把这件事跟他们说了,并且请他们连夜划着竹排去寻找钟太平。看着钟大汉慌张的样子,如果不是为了钟太平,大家都会以为他肯定是在白天遇见鬼了––––在他们眼里,钟大汉是勇敢的化身,他从来不惧怕任何东西––––可他终究是血肉之躯,面对血浓于水的父子关系,他更看重的是亲情。

大伙举着火把,朝着白天钟太平离开的方向一路找去。他们大声高喊,把火把举得很高。由于从来人没有走过那条河流,一路上大家都提防着野兽的袭击,有时河里的一个大水泡、或者旁边树林的一点动静都会让他们神经绷紧。钟大汉自然走在第一的位置,虽然他在几年前娶了一位远方的妻子,如今成了两个孩子的父亲;但是他仍然不听妻子的劝阻,驾着竹排前去了,留下妻子和两个孩子在家里担心。两天过后,钟大汉和村里的人仍然没有找到钟太平的下落,于是只好掉头回去;因为再走下去的话,他们要迷路了。

半个月后,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候,钟太平却划着竹排奇迹般地回来了,他身后拖着一个庞然大物。据后来的老人回忆,他们第一眼看到钟太平拖着那个庞然大物时,还以为是一座黑色的山。钟太平就是一个大力士,把一座山搬回村里来了。当时钟太平累得两个眼眶都变成了黑色,可看上去还是全身充满力量。他半个月前看到那条黑色的大鱼之后,一股劲跟了上去。那条鱼时不时冒着水泡,这让他有了线索。可它时而露出水面,激起的波浪淹没了钟太平的头颅,第一次的时候由于没有准备,他掉落到水里去了。第二次时钟太平抓住了机会,他把竹排里的粗绳系在自己身上,抓起长矛,飞身跃到鱼的背上,把长矛狠狠地插进去,然后迅速解开绳子,把它套在长矛上。他一共跳了十八次到鱼背上去,成功了十次。那条巨型鱼被惹急了,它不停地摆着尾巴,激起的浪涛高过了岸边的树林。钟太平全身湿透了,他匍匐在竹排里,双手紧紧抓住粗绳。那条鱼由于伤口发作,发疯似地游得很快。钟太平的长发随风飘荡,两岸的景物像一条不断的线在他的眼角里往后消失。就这样,他紧紧跟着那条鱼,自己也不清楚过了多久,只记得头上的太阳下去了又上来了,月亮爬上来了又下去了。在一个夜晚的时候,那鱼游到了河的分岔口,它快速地往右边转角。钟太平看不清前面的情况,结果被甩出了老远,他从竹排里飞了出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下午了,钟太平被波浪冲到了岸边,尽管感到四肢有些酸痛,但他还是沿着河岸追了上去。到了第五天,他的双脚起了血泡,皮肤被植物刮得起了青霉,可当他看到河里的鱼血时,总是不服气地说:“不能就这么算了!”于是又继续顺着河流跑去。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他追上了那条鱼。当时那鱼已经快断气了,它游得甚至比乌龟还慢。钟太平松了一口气,这时他才感觉肚子早已是干瘪瘪的了。他在岸边找了一些可以充饥的青草和野果子。等到了起风时,他游到竹排上,拉起绳子,顺风而归。在途中,不少的鱼闻着鱼腥味一路跟在竹排的四周,有时一些大的鱼也会袭击那条巨鱼。钟太平只好用竹篙予以还击,那些鱼儿只好没趣离开了。他回来用了五天时间,肚子饿时,就跳入河里抓来虾和小鱼充饥。

第四节

钟太平回来后,受到英雄般的接待。钟大汉激动得像刚打完架的公鸡,他抱起还不会说话的两个儿子,热泪盈眶地喊着:“你们的英雄哥哥回来啦!”他的这个举动吓得一旁的妻子目瞪口呆。钟大汉马上吩咐妻子提上木桶去河口接钟太平,他抱着两个儿子挨家挨户地去告知这个惊人的消息。

那条大鱼被村里人分成了十几份,每家都分到七八桶,他们吃了半年也没吃完。剩下的骨架被人扔在河边上,一些小孩子整天在上面玩耍。几年之后,当外人经过将军寨看到这个骨架时,仍对钟太平那段惊险的经历津津乐道,不惜花费几个铜板请村里人讲一遍给他们听。

钟太平捕鱼回来后在家里休息了两天,他要求上山去看能不能捕一头野猪回来。可钟大汉死活不让,他担心钟太平精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更重要的是,他答应了全村的人等钟太平休息好了以后,给大伙讲讲他是怎样捕到那条大鱼的。钟太平勉强答应了父亲,他如实地给全村的人讲了整个捕鱼过程。全村的人无不竖起耳朵来听,他们屏住呼吸,有时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巴。看到村里人如此紧张,钟太平私下对自己说:“这根本算不了什么!”五天之后,他独自一人上山去了。这一次他没有捕到野猪或者其他猎物,他发现了一座神庙。用他以后的话来说就是:他的愚昧都是在这神庙里摆脱的,他的品质都是这里学到的。那是一座有几百年历史的庙宇,是一个家族的祠堂。

清兵入关前,江西一位姓陈的朝廷命官测算到明朝气数已尽,用不了几年就会改朝换代。一天晚上,他把测算到的结果跟他的小妾讲了。谁知小妾把这话告知给了当地方长官的父亲,她父亲立刻把他的姑爷抓到牢里,利用酷刑逼问,结果过了三天那位姓陈的小官就死在牢里。家里人买来棺材给他收尸,把棺材抬到牢房时,尸体居然自己走进棺材里,然后刮起一阵大风,那棺材就不见了。族里的人找遍了所有可能找到他的地方,去了所有生平他去过的地方,最后都没有找到。这样过了一百多年,那时明朝早已被清朝取代了,族里的人都在同一天晚上作了一个相同的梦,他们梦到一百多年前,那位失踪的祖先就在千里之遥的一座山峰里。那座山峰石崖突兀,烟霞常照,奇花异草日日新,峰顶上泛着祥瑞。族人根据所托之梦,不远千里找来。他们找了八十多年也没找到,一些人一辈子都在找那座山峰。后来,族里最小的一位男丁说他知道山峰的所在位置,族人跟着他终于找到了那副棺材和那位祖先。他们找来的时候,棺材早已被日月腐蚀掉了,只有一副人的骨架挂在一处石壁上。族人把那副骨架按照梦里祖先跟他们说的那样,把它就地埋了。从那以后,陈氏家族的人每年春末夏初的时候都会下来拜祭这位祖先。

钟太平走进这座神庙,里面的一位云游和尚跟他介绍了这座庙的来历。云游和尚见钟太平相貌不凡,头上泛着一股正气,将来必有一番作为。他解开木箱,把里面的书籍统统送给了钟太平,并对他说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

第五节

从那以后,只要一有空,钟太平就偷偷地来到那座庙里读书。他坐在石板凳上,后来时间久了,石板凳被他坐出了一个小坑,地上放脚的地方也凹了下去。他最喜欢儒家的《论语》和《孟子》,往往读到痴迷的境界。

钟太平从书本里学来的仁爱之心给将军寨带来了生机。在之后的日子里,他从外面接回了一批又一批的乞丐。钟太平请求他的父亲给那些乞丐们良田和居住的地方,他说这些人在外面慌乱的世界里受了苦难,无家可归,他们除了等着饿死之外,再也没什么可牵挂的了。钟太平的话终于打动了钟大汉,他叹着气说一定会给他们土地和房子,让他们和将军寨的人过上一样的生活。那些乞丐跪在钟大汉的家门前,哭着说他是活菩萨。可悲的是,到了*的时候,那些乞丐们的后代谁也不记得钟大汉了,他们只知道地主。

村里突然多了不少小孩,他们的父母都唆使自家的小孩去接近钟太平,但是他们很少能见到他,每次到了家里时钟大汉都说钟太平上山去了。钟太平逐渐养成了孤僻的性格,他喜欢独自一人呆在山上。后来他在庙里读到了《左传》和《孙子兵法》,对里面的军事计谋大为赞赏。他整天希望自己成为一位将军,带领着千军万马驰骋沙场,他穿着闪闪发光的盔甲,佩戴着锋利的宝剑;只要他拔出宝剑向上一挥,士兵们无不拼命地往前冲,他们和自己一样不惧死亡,英勇杀敌,而且每次都是凯旋而归。由于达到了忘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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