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睡个好觉。”他在我的脸颊上轻轻地亲了一下,随后离开了房间。我爬进海登的被窝里,很确信自己睡不着了,但睡意立即向我袭来。
海登抚着我的头发,把我弄醒了。明亮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透进来。“妈妈!妈妈,快起来。妈妈,看。”她指着床下说。
“什么?”
“看,好傻!快看那个可笑的女人。”
“什么可笑的女人?”
“看!”
我滚下床,无力地跪趴在地上。床下面只有一双海登的袜子和美人鱼芭比。我把它拽出来,递给她。“是这位可笑的女人吗?”
海登把手放在臀部,惟妙惟肖地模仿着我妈妈对爸爸发火时的样子。“不是的,妈妈!”她用舌头发出啧啧的声音,从我手中拿走了美人鱼芭比。
“爸爸去哪儿了?”现在几点了?当我找到手机时已经将近九点了——我把它放在了海登屋里的床头柜上,但昨晚却愚蠢地没想起来用它。海登一般六点就起来了。天哪,将近三小时没有人看管她吗?我抱着她来到楼下,看到马克在餐桌上留下的字条后放松下来,上面说他试图早点叫醒我,但没有叫起来,于是一直等到他听到我醒来,便立刻出发了。他为什么不喊我?他一定是蹑手蹑脚地离开家的;我没有听到房门的吱嘎声和大门关上时刺耳的砰砰声。
“爸爸给你做早饭了吗,海登?”
她点点头:“讨厌的麦片。”
“那你吃了吗?”
“没,妈妈。我想吃带笑脸的鸡蛋。”
“要说‘请问我能吃带笑脸的鸡蛋吗?’”
“求你了,妈妈。”她甜甜地说着。
我给海登煮了个鸡蛋,像往常一样在蛋壳上画上笑脸,把吐司切成窄条,让她能蘸着蛋黄吃。我不想吃东西;那天早上,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喝得下咖啡。
“勺勺,妈妈!”海登说。
“说请!”我厉声回道。
“请,妈妈。”
我打开抽屉,寻找那些她喜欢的有特殊装饰的勺子,可大部分都在洗碗机里,而我昨晚忘记启动了。我在一堆刀叉中乱翻着,金属间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终于找到一把,可上面长了一层厚厚的黑色霉菌。我将那把勺子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把抽屉猛地拔出来放到操作台上。装餐具的塑料托盘一尘不染,其余的餐具也是如此。这说不通啊。也许是马克或者我偶然间没注意,将一把脏勺子放进了抽屉。
海登又喊着要勺子,于是我心不在焉地从洗碗机里拿了一把,洗了洗,砰的一声丢在她面前。随后,我检查了厨房其他地方。其他东西看起来没有被移动过,可就是感觉不对。我疑神疑鬼地想着:也许这一切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就像我写的一本犯罪小说一样——有人刻意设计让我疯掉。就是为了让我和马克关系破裂。
或许我才是那个需要看心理医生的人。不。简直是一派胡言。我才没疯。
“妈妈!看!”海登咧着嘴冲我笑着,往瓷砖地上扔了一片黄油吐司。
“不许这样,海登。”
她又扔了一片。
“海登。我在警告你。”
她咯咯地笑着,接着,确认了我在看着她后,拿起最后一片扔了下去。她这样做并非存心惹我生气;她只是在玩游戏,但那时我不会那样想。我勃然大怒,抓起她的碗扔进了水池、摔得粉碎,我喊着:“我都说了,别扔了!”我以前从未对海登吼叫过,就在那一瞬间,我俩都惊恐地望着彼此。
然后,海登倒抽了口气,大哭了起来。我把她从婴儿餐椅里抱出来,搂向我。“对……不……起,妈……妈。”她抽泣着,结结巴巴地说。
“不。是妈妈错了,宝贝。”
接着,我们俩都哭了起来。这场景就像电影里的剧照一样,清晰地铭刻在我的脑海中。我在厨房中央和海登抱头痛哭,周围的瓷砖上丢着被踩扁的涂抹了蛋黄的吐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