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松鼠犹豫着,来到了离我一臂远的地方。它有些紧张,一直向后望着它那些同伴。可它还是没能抵制住诱惑。它过来拿果实,我用左手按住它的肩膀。它蠕动着,胡乱地抓着,试图咬我,但是我紧紧地攥着它,把它的爪子按在身体上。
这个小动物的心脏跳得飞快,让我觉得甚至会蹦出来。它的皮毛温暖柔软;一秒钟之前,它还信任我。
“对不起,小熊鼠。”我说,然后把它放走了,在远处的小路上扔了一把花生米,让它去捡。真正的佐伊,我那七年前离去的女儿,绝不会想让我为她去杀死小动物。我回过身,低头看着盒子,棕色的血迹和闪亮的肉块把纸壳浸湿了一大片。这也不是她想要的。我把那束金色的头发从盒子里拣出来,塞进兜里。离开的时候,我找到一只垃圾箱,把那发臭的盒子扔了进去。我最终意识到,要救她已经太迟了。我永远都救不了她。
我驱车离开,向南开,没有回家,我想着那块墓碑,那是世界上唯一一个把我们仨的名字刻在一起的地方:佐伊,奥黛特,我。我把车停在了贝里福列特的一家小型购物中心的外面,在走去海边的半路上,拨通了电话。
“喂?奥黛特。”
一阵沉默,一阵凉爽的海风,一场聚会,布里斯托尔到开普敦之间遥远的距离。“马克。你好。”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没有啊,真的没有。老样子。”背景里有孩子的声音。她有两个孩子,我觉得。她没有再婚。上次听说她和另一个人同居了,不是他们的父亲。“周六的早上,你懂的。足球,购物。”
“你最近怎么样?”
“还行。你呢?”
“还不错,谢谢了。”随后我意识到,给奥黛特打电话不是为了交换愉快的谎言。“我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疗。”
“哦?”对方立刻警惕起来。
“是啊。它引发了很多的……”鬼魂?“回忆。”
“当然。我能想到会是这样。”我能听出来她努力保持着礼貌。
“我不想打扰你。我正试着去回忆。可怕的是,好多事情都模糊不清了。虽然这个问题有些可笑,但是佐伊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问我这个?”
“我不知道。发生了一些事情。她一直很讨厌猫,不是吗?”
“讨厌猫?不。她很喜欢它们。记得吗?你还在她七岁生日的时候给她买了双HelloKitty的运动鞋呢。”
“是HelloKitty的吗?我记得不是啊。”
“你买的是那双,马克。”
“不。我给她买的是一双黑色高帮运动鞋,画着史酷比。”
“呃。她怎么会想要那双呢?她讨厌那部动画片。它吓到了她。她很容易害怕。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从语气上看,她处在愤怒的边缘。她还在生我的气。她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而我也没找出她应该原谅我的原因。“好吧,谢谢了。很抱歉打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