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官泽目光凌厉,却还是那般微笑模样,他用手指着院中的慕容玉楼,“阿凌不是说冬日里的猎物最难猎吗,莫不如猎个活人试试?”
“世子的意思是?”亓官凌眼神中竟涌现了一丝快意,仿若是胸中的一团困兽想要冲出牢笼的那种快意。
亓官泽温文而笑,对着慕容玉楼道,“小娘子,本世子给你两条路,你既不愿同本世子回飞云宫,那么本世子再给你一条路,若是你能逃出本世子的围猎,那本世子就放了你,如何?”
笑话,她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如何能跑得过他们这一整队人马?这明显不公平!
“若是你逃不过,那本世子便送你去梁县的雨花阁。”他一直都温润如玉,语气带风般温柔,但字里行间却满含着杀机,梁县的雨花阁是有名的官奴之所,有时,里面的娘子们充当官妓,有的则是被拉去当营妓。
毫无自由,终生为奴。
她只有逃得过,才能有一线生机。
慕容玉楼没有半分沉思,目光沉稳,“慕容玉楼代大司马府谢过世子殿下的好意,若是世子殿下想同小女玩一玩,小女奉陪便是!”
“什么?”亓官泽目光微微一凝,吐气如兰,“你是慕容家的人?”
“正是。”慕容玉楼不急不缓,虽说那大司马府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个冷冽的空房子,但关键时刻,她还是希望这个名头能替她挡一些什么。
只是,亓官泽似乎并不买账,“我只听闻京都大司马府中只有三位千金,可从未听闻过有一位叫玉楼的娘子,阿凌,你可是从京都而来,你说,本世子可有说错?”
亓官凌的目光倒是平稳些许,但语气却是比这冬日里的雪还要冰冷几分,“是,大司马府中确实只有三位千金。”
“竟然大司马府在世子殿下眼中不值一提,那小女走走世子殿下给的这条路又何妨?”慕容玉楼倒是冷静,双手环胸看着他,似是在等着他们的决定。
这亓官泽表面看着极为温柔谦和,实则是个绵里藏针的人,他的性情多变,极难让人捉摸得透,听闻他宫里的女子们,若是遇上他心情好,可享尽荣华,若是他心情不好,那便是乱棍打死,没有缘由。
她知道如今她不过是一介平民,不能和他们硬斗,只能沉着冷静智取为上。
亓官凌,你等着,她慕容玉楼等保住自己的小命,再来收拾你!
纵使亓官泽再沉得住气,竟也被眼前这个小女子的魄力惊住了,他脸上也不再温和,目光更是冷了下来,“小娘子,本世子喜欢聪明人,可不喜欢自作聪明之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小女敢应了世子殿下,必定是想的极为清楚的!”慕容玉楼道,“还望世子殿下莫要食言!”
“哼。”亓官泽冷笑一声,语气却变得异常冰冷,“本世子突然不想玩这个了!”
他摸了摸手中那把黑色的长弓,眼中竟流露出了些许的杀气,这种杀气可不是一般十七八岁的郎君眼中才有的,“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你能逃得出本世子的围猎,本世子就放你一条生路,但若是逃不出,那么本世子可就要万箭齐发,结果了你的小命!这个赌,你敢接否?”
终生为奴起码还有活命的可能,但倘若是被乱箭射死,那可就连命都没了。
慕容玉楼亦是不急不缓,她气沉丹田,声音冷硬,“好!”
言罢,她便转身,想要往竹门走,却被守在竹门处的人拦了下来。
慕容玉楼顿了顿,扭身朝亓官泽道,“世子殿下一言既出,是要反悔不成?”
亓官泽身边的侍卫长何周常却是有些担忧,“殿下,若是她真的是大司马府的千金娘子,咱们如此岂不是公然与大司马府为敌?”
“怕什么!本世子出来围猎可是人人都知晓的事,这小娘子不由分说地躺在本世子的箭下,本世子还要再三询问其身份不成?”
亓官泽朝那人挥挥手,那人便闪开了身,让慕容玉楼走了出去。
看来亓官泽对她是起了杀机了。
才走出竹院子,她便往深山中跑,官道她是不能去的,那里宽敞,自然是下手的最好时机,她的时间有限,故而定然要抓住有利的地形,将自己隐藏起来才是上策,今日她着的是一件深色外衣,在雪白色的天地一色中格外的显眼,这又让她的危险多加了一分。
她终于知晓神医和那人为何都不等史俊生醒来便匆匆而走了,他们定然是得罪了亓官泽,为了逃命而跑路的。
前世神医是她的神助,而如今,遇上那么一个人,竟让她陷入这重重危机,真是她流年不利!
下回若是再遇上他,她可不能如此轻易放过他!
她已经大约跑了半柱香的时间,亓官泽或许会遵守规则,但亓官凌怕是不会,她一定要尽快想到办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