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玉楼此刻正在秉烛自弈,听有人来了,她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来了。”
“你在等我?”那黑衣人解下蒙面巾,露出了他那张举世无双的真容来,语气却还是那般的潇洒轻松。
慕容玉楼向他努了努对面空出来的位置,“既然来了,就与我下盘棋吧,我已经摆好了。”
花朝雪一向是没规矩的,在慕容玉楼的面前更是放松,他一屁。股便坐了下来,拿起几上的白子,看着棋盘上的纹路,“你真的不走?”
慕容玉楼目光看着棋盘,手中执着黑子,“好戏都没有开场,我为何要走?”
突然,慕容玉楼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在沉思的花朝雪,“炎国来的是你的熟人,你似乎一脸不高兴?”
“我只是没想到是她。”花朝雪忽而面上的表情开始凝重,褪去了方才的那股子潇洒劲儿。“她是炎国皇帝最喜欢的女儿,炎国皇帝竟让她来和亲,实在是匪夷所思。”
“她姓花,你也姓花,听你的语气,似乎与他们并不相熟。”这句话是肯定,而并非疑问。
花朝雪苦笑一声,“我本来也不姓花,不过是湘阳侯在外头认领的一个儿子罢了。”
慕容玉楼顿了顿,握着落子的手有些抖。“我无意提起你的往事。”
花朝雪笑道,“无妨,这本就是事实,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他继续道,“我母亲年轻时可谓是艳冠群芳,满花都城的郎君都想要将我母亲捧回家养着,湘阳侯也不例外,可惜,母亲嫁入湘阳侯福府中时,侯府已然有了一位夫人,所以我母亲的名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美妾罢了,夫人善妒,我想你也应该想得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总之我母亲被赶出了侯府。”
他无奈耸肩,又落下一子,“母亲被赶出来时,身患重病甚至是无法生育,幸好遇到了一位医者,二人便结为了夫妻,随后便有了我。”
“既然府中有夫人在,大约也不会将你容下吧。”慕容玉楼轻笑一声。
花朝雪低着头,笑容中定带着一丝肃杀,“那是自然,不过那位夫人是太过于低估侯爷对我母亲的爱了,夫人害的我母亲无法生育,侯爷便也没有同那位夫人生下一子半女,侯爷病重,这才将我寻回,作为义子,入了宗室。那时我十五岁。”
“我想,那位夫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是。”花朝雪顿了顿,“那位夫人派了杀手想要将我杀害。”
“可惜她没得手。”
“不。”花朝雪的眼中忽而产生了些许的血雾,仿若是在回忆,又仿若是在痛苦。
他低头再落下一子,深吸一口气,“她得手了。”
慕容玉楼的眸子一动,她平静无波的心湖仿若是被人丢了一块石头,泛起层层涟漪,每一层仿佛是带着一把长刀,剐着她的心壁。
她一直以为,重生只在她自己的身上发生过。
难不成眼前的这个人也重生了?
怪不得,他竟能一眼看出,她的身上有双魂,难不成,他身上也是……
“她杀了我的母亲,还害死了……”花朝雪的声音再一次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慕容玉楼心中的波澜在听到他的言语之后,又恢复了平静,原来不是。
“你可知,当时我们住在哪儿吗?”花朝雪抬眸问道。
慕容玉楼浅笑一声,“我猜,你母亲和那位医者,定然是选了一个风景极美的地方住了下来,对吧?”
花朝雪道,“山南之南,有一个部落,名曰祝馀,那部落与外界隔断,部落中的人擅医均长寿,我父亲便是里头的族长。那位湘阳侯夫人动用了武力,杀了圣女,意图灭了整个族群。”
“想必如今那位夫人应该也受到应有的惩罚了吧。”
花朝雪眼中的笑意清浅,“是,直到她杀了圣女,湘阳侯便赶到了,他直接将那位夫人斩杀,将我带了回去。”
“南山经之首曰鹊山。其首曰招摇之山,临于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状如韭而青华,其名曰祝馀,食之不饥。湘阳侯得子已然是十年前的事,而你如今看着,倒不像是过了不悔之年的样子,难道……”
花朝雪被慕容玉楼此番言语逗笑了,他眼中的那种潇洒之气又渐渐地回来了,“祝馀族长寿,若是你羡慕,可以入我族内,我保你青春永驻。”
慕容玉楼嘴角扬起一个神秘的弧度,抬手一落子,“小心了!”
花朝雪眉梢微微上扬,随即也落了一子,“不,是你要小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