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应声,然后慢慢的握紧了我的手,自然垂到身侧,却并未放手。
我被这样牵着,反而凑的更近了。整个人仰视着,半倚在他的怀里,他的眼睛依旧静默,如流深的湖泊,能依稀的印出我的样子。我懵懂的就这样看着,竟然痴痴开口:“师父,我好像……特别特别的喜欢你。”
“嗯。”他依旧清冷。
“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是……是那种……”我声音细如蚊蚋,越来越低。
“哪种?”师父似乎听不清我说的话,侧耳凑近,声线平稳,清冽如常。
“就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
一时词穷,索性喊了个精光,兴许是被小仙草的勇气打动,我今晚格外的主动,一棵小小的绿萝,都为了爱奋不顾身成那种样子,我有什么可退缩的呢。
听得我的豪言壮语,师父比我沉稳的多,似乎早已料到我会说这些,他只是安静的回答:“我都知道。”
轰……我的脸突然就开始狂烧,别扭的拉扯着师父的手,等着师父的回应。然而,半晌过去,师父似乎仍旧……不咸不淡?
这算什么!师父这是什么意思!白天,他不是也亲了我吗!现在我反亲回去,还表达了爱意,为什么他依旧这副寡淡的样子呢!
片刻又想开了,师父他独居深山,思想古板,怎么能和我这见过大世面的小姑娘思想看齐呢。这么主动的告白,没明白就好,省的吓到他。
唉,我乖乖的牵起师父的手,学着他来时的样子,默默的走在前面,心下平和。别人的爱意浓烈,就得争个此时此刻,哪怕用未来做赌注。
而我,不求师父回应,不求师父浓烈,不求和他争个当下。只求和他,路漫漫,一直可以牵着手。
我的师父,莫承尧,他却停了下来。一脚踩实,冻住的冰渣有些碎裂,片刻又归于平静。我被手中握着的力道驯服,也跟着停下来,转头去看师父,等着他的话。
他只是看了看我,然后反握住我的手,走在了我的前面。
似乎又开始飘起了冬雨,有些急,师父握着我,走的快了些。我跟在后面,肩膀上背着招魂幡引,用心的抓住包裹的边缘。现在,它拥有两个拥趸灵使,我深觉格外沉重。
夜色|降临,气温骤降,终于下起了雪,转眼就成了鹅毛。
我和师父在逐渐白了头的时候,终于到了单协导演的家。在大胡子家门口,师父停下脚步,伸手拂去我发间白雪。我学着他的样子,踮起脚,轻轻弹了弹他的发丝,雪花簌簌飘落,仿佛有了声音般。
我就这样仰望着师父,心满意足。
清俊容颜微微颔首,笑着捏了捏我的鼻子,问我:“徒儿怎生的这般俊俏?”
“啊?”我脸颊微热,笑着发问。片刻才领悟过来,师父这是夸我长的好看呢?长这么大,鲜少与外人接触,也偶遇陌生人夸我容颜,有人说倾城,有人说美艳,不过我从未在意。此刻终于难掩少女羞涩,怯意满满的低下了头。
“不知何时,竟出落婷婷,是为师迟钝了。”
我跟着点点头,表示默认,我确实早已芳华,师父你才知道啊。师父并未停顿,轻轻环住我的肩头,腔调温和:“莫承尧一生唯不忘一人。小妖,从今以后,你陪着为师,可好?”
我迷离的睁大眼,不可思议的抬头,心思转瞬万千,师父这番话是何意?他早已心有所属?一生不忘一人?竟是何人这般有幸?心中浮起怜意,却又为自己惋惜,那双浓墨黑眸里,不知何时泛起浓浓深情。我心中突地疼惜,竟不敢再看。师父一定很爱那个人,不然,不会在提及她的时候,情浓难自禁。也罢,我心大气,安慰自己,陪着师父足矣,要什么男女之情呢。
思及此,我郑重点头,言语安慰师父:“徒儿明白了,会安分的陪着师父的,师父莫要伤心,师娘……师娘她老人家肯定也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的。”
师父微愣,片刻传来一声哂笑,伸手揉乱我的一头青丝,再一点一点的理顺,言语轻便:“你这顽徒,平时机灵,现在又这么呆,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
我微嘟着嘴,小声承认:“水。”脑子里进了水,才会喜欢上自己的师父,我心里其实很难过!刚才只是想大度抚慰一下他,被师父这么一嘲笑,竟然委屈顿生,眼中泪意泛滥,瞬间就模糊了。
“师父,我喝了好多水,你看,从眼睛里流出来了。”说话间,眼泪就从脸颊滚落,我抚着一池爱慕,突然不想念什么师徒名分,不管不顾的扑进了师父的怀里。
“你这顽徒,胡说八道。从眼中流出的是泪,脑中也不能进水。”
我埋在他宽阔温暖的胸膛,点点头,脸贴着那片衣衫,咬牙切齿:“师父,师娘她老人家呢?”
“她……”
未等师父开口,我又急急出言阻拦:“徒儿喜欢师父,奈何不及师娘在师父心中分量,可情深不能自已,唉……”
杂乱无章的一段话,竟不知如何继续,我叹了口气,默默的静下来。
“果真是脑子里进了水。”师父开口训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