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他行凶倒有可能,但为何要割下董谦的头颅,而且还要带出去?另外,他们端菜,手中只有托盘,血淋淋头颅怎么带出去?”
“这倒是……”瓣儿握着茶盏,低头沉思起来,“其实还有一点,和曹喜一样,他若是凶手,手上、衣服难免都会沾到血迹,但当天两人身上半点血迹都没有,虽说他的住房就在后院,不过跑去换衣服的途中还是很难不被发觉。另外,照他自己所言,那天临街这面的十间房都客满,是由他一个人照管,必定相当忙碌,并没有多少空闲工夫,若是一刀刺死还好说,再去割下头颅,恐怕耗时太久,难保不令人起疑。最重要的,今天他的神色虽然有些胆怯犹疑,但说起董谦,他似乎并不心虚,更不厌惧,相反,他倒是很敬重董谦,眼里有惋惜之情。这么一看,他应该不是凶手。”
姚禾见瓣儿毫不固执己见,真是难得。又见她如此执着,心想,一定得尽力帮她解开这个谜案。于是他帮着梳理道:“那天进出过那个房间的,所知者,一共有五人,董谦、曹喜、池姑娘、穆柱,还有一位是当天的东道主侯伦。他中途走了,会不会又偷偷潜回?”
“是,目前还不能确定真凶,因此,每个在场者都有嫌疑。也包括了了。”瓣儿向池了了笑着吐了吐小舌头,立即解释道,“我说的嫌疑,不是说凶犯,而是说关联。我听我哥哥说过,这世上没有孤立之事,每件事都由众多小事因果关联而成,所以,这整件事得通体来看,有些疑点和证据说不准就藏在你身上,只是目前我们还未留意和察觉。”
池了了涩然笑了笑:“的确,那天之前,我就已经牵连进去了,而且若不是我多嘴说要去做鱼,董公子恐怕就不会死了。”
“了了,你千万不要自责。目前整件事看来,其实与你无关,若真要说有关,也是凶手利用了你。”
姚禾忙也帮着瓣儿解释道:“我之所以怀疑侯伦,正是为此。那天是侯伦做东道,替董谦、曹喜二人说和,才请了池姑娘你。他真的只是为了劝和才邀请你们三位的?”
池了了道:“开始我也怀疑过侯伦,不过,侯伦应该不是凶手。那件事发生了几天后,我偷偷去打问过他的邻居,那天他中途离开,的确是因为他父亲旧病复发,他邻居看到他跑着进了门,又跑出来找了大夫,而后又去抓药,不久就提着药包回家了,再没出来过。他邻居还去探访过他父亲,说侯伦一直守在父亲病床前服侍。”
瓣儿道:“这么说,侯伦没有太多嫌疑。就算他能借着抓药偷偷溜回范楼,酒楼人不少,大伯们又忙上忙下,难保不被人看到。这件事看来是经过缜密谋划的,他若是凶手,一定不会冒这个风险。”
姚禾道:“看来凶手只能是曹喜。”
池了了也附和道:“对。只有他。”
瓣儿却轻轻摇了摇头:“我始终觉得不是他。”
池了了立即问:“为什么?”
“至少有两点,一、他身上没有半点血迹;二、他没地方藏头颅。不过,眼下不能匆忙下任何结论,我还并未亲眼见过这个人,更不能轻易断定。目前所知还太少,我得去见一见这个人。另外,我还得去拜望一下董谦的父亲,侯伦那里也得去问一问……”
姚禾望着瓣儿,心里偷偷想:真是个执着的女孩儿,她若是中意了什么人,恐怕更是一心到底、百折不回。
池了了执意要陪瓣儿一起去见曹喜。
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始终坚信,曹喜才是真凶。
虽然她和曹喜只见过两面,但只要一想到这个人,她心里不由自主就会腾起一股火。与董谦的敦厚温善正相反,曹喜是她最厌的一类人:傲慢、偏激、冷漠。见到这样的人,最好的办法是——脱下鞋子,狠狠抽他一顿。
因此,她要再当面去看看曹喜,看他如何强作镇定,冷着脸说谎。
两人打问到,曹喜家在南薰门内,离国子监不远,一座中等宅子。
大门开着,池了了和瓣儿走了过去,正好一个年轻妇人出门。
“这位嫂嫂,请问曹公子在家吗?”瓣儿笑着问。
“寻我家大郎啊,你们稍等,我唤他出来。”少妇十分亲切。
不一会儿,曹喜出来了,依然清俊白皙,也依然微皱着眉头,眼露厌意。一看到他,池了了顿时觉得气闷,她狠狠瞪着曹喜。
曹喜先看到她,微有些诧异,连一丝笑意都没有。随即,他又望向瓣儿:“两位找我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