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病?”
我的眼前立刻浮现出了肺痨病人的形象,在医疗不发达的时代,曾有无数中国人因此而丧命。
“不要害怕,小龙的肺病是没有传染性的。”清芬抚摸着儿子的头发说,“他的命不好,从娘胎里出来就得了这种病。”
“原来是先天的疾病,能治好吗?”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医生说他的病没有特效药,唯一的治疗方法就是静养,最好是住在空气和环境都比较好的地方,这样才有利于他养病。”
“所以你们才选择了幽灵客栈?”
“是的,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个月了,每天都开着窗户,让他呼吸新鲜空气,这或许是唯一的治疗方法。”
“你一个人陪着儿子不累吗?怎么没看见你先生?”
清芬淡淡地回答:“我先生早就死了。”
“对不起。”我一时感到特别尴尬。
“没关系,他已经死了5年了,也是死于肺病,事实上小龙的肺病就是来自于他的遗传。他的身体很不好,从我嫁给他的那天起,他就不停地咳嗽,一直到他死。”
我看了小龙一眼,他依旧沉默地看着我;我又看了清芬一眼,她毫无表情。我忽然对她产生了某种同情,嫁给了一个痨病鬼,又生下一个体质孱弱的孩子,或许她从来都没有得到过幸福。我禁不住念出了一句名言:“幸福的人都是一样的,而不幸的人则各有各的不幸。”
清芬微微笑了一下:“你说得真好。”
这顿午餐足足吃了半个多小时,这时候丁雨山又出现了,他从柜台后面的小门里出来,坐在柜台前算起了什么东西。于是我告别了这对母子,回到二楼的房间里。
一回到房间,我就趴到窗户口深呼吸起来,眺望着外面的大海,心情许久才平静下来。我突然质问自己:究竟为什么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完成田园的遗言,还是为了创作的灵感?
我想我现在可以写一部小说了,但那个木匣该怎么办?不,不能让它一直呆在我的旅行包里。我立刻就想到丁雨山,他是幽灵客栈的老板,只有他可以处理这种东西。
于是,我打开了一直放在房间里的旅行包,小心地把木匣取出来,走出房间下楼去了。
大堂里只有丁雨山一个人,他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来,用锐利的目光注视着我说:“周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小心地环视了周围一圈,确定再没有其他人,然后,小心地把木匣放到柜台上。
瞬间,大堂里变得异常寂静……
几分钟以后,他终于说话了:“你这是干什么?”
“丁老板,你认识这样东西吗?”
他冷冷地看着我回答:“什么意思?”
接着,丁雨山把头低下去,非常仔细地端详着木匣,又轻轻地摸了摸它的表面,但他的手立刻就像触电一样弹了回来,嘴里还发出一阵奇怪的叫声。
我的心里也是一跳,莫不是真的触电了?
丁雨山后退了好几步,面如土色地盯着木匣,然后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说:“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真的不认识这个木匣?”
“为什么骗你?我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东西。”
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如果刚才他没有那种反常的表现,我也就相信他了。但现在他越是否认,我就越是不信任他。我紧紧地抓着木匣,心里响起一阵声音,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把木匣给丁雨山。
是的,我开始确信田园不希望看到这一幕,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是木匣的归宿。我立刻收回了木匣,小心地捧在自己怀中。
“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丁雨山不放过我,仍然盯着我手中的木匣问。
“你看不出来吗?这是一个木匣。”
“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我——不告诉你。”
他摇了摇头说:“周先生,你误会我了,我并不想要你的东西,只是刚才我摸到木匣的表面时,手上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某种力量通过手指渗透进了我全身,那感觉就像被轻微的电流麻了一下。”
果然如此,我的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只能轻声地说:“很抱歉打扰你了。”
说罢我转身就要离去,丁雨山跟在我身后说:“对不起,能告诉我木匣是从哪里来的吗?”
“不能。”我断然地拒绝了他,然后就捧着木匣向楼上跑去。
幸好丁雨山并没有跟在后面,回到昏暗的走廊里,我放慢了脚步,忽然听到旁边传来某种声音。我立刻停下来侧耳倾听,发觉那声音来自我左侧的7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