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打一躬,他匆匆转身步出。
厅子里陡地起了一阵冷风,弓富魁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他心里一惊,忖思着可能真如师父所料,兹事体大,哪里再敢掉以轻心?
揣着一颗忐忑的心,他快步走到了自己房内,把几套换洗衣裤,连同师父赠的雷音剑,以及几本剑谱包成了一个布包。
头上戴上一个斗笠,把几两碎银揣入怀内,他匆匆来到了前院。
前院堂屋里亮着灯。
刘、洪二长老正在灯下对饮。
弓富魁心中一惊,大步走进来。
刘长老一眼看见他,睁着一对红眼,道:“小魁子,来!来喝两盅。”
弓富魁惊愕地道:“二位老人家真是好兴头,掌门人没有关照二位么?”
洪长老嘻嘻一笑道:“掌门人是说笑话,我们不信,来!来!小魁子,给你师叔斟上一杯酒。”
弓富魁怔了一下,暗道:“不好,看他们二人模样,当真是不想走的样子,这可怎么好?”
心里想着,他就正色道:“二位前辈快收拾一下吧,不要再喝了!”
说着就去收拾桌上的酒菜,不意却被刘长老用力地按住了他的手。
“你干什么?”刘长老翻着一双小眼,满脸不屑地道:“你以为我会相信那些鬼话?
你师父他怎么不走?”
“他?”弓富魁目含痛泪道:“掌门人是职责所在,不得不以身应劫,二位前辈却是大可不必。”
刘长老忿忿地道:“去你的,要走你走。”
“师伯,你老这是……”
“是你娘的头!”
刘长老大概有了七分的酒意,说话也就越无忌讳,他大声地道:“我是‘天一门’辈份最高的长老,就连掌门人也得称我一声师兄。你这王八蛋算什么玩艺,我说不走,就是不走。你去转告掌门人,祖上这份产业,他别打算独吞。”
说完撕下一只鸡腿来,大口地嚼着,又灌了一口酒,那张红脸上闪烁着一片凌人的凶光,大有一言不合,即要动武的模样。
弓富魁这时才明白真象,怔了一下,想到掌门师尊一片好意,反倒落得遭人疑忌,心中极是不平。
奈何二位长老虽是无名之人,辈份却尊,他们说不走,自己也无能相强。
当下长叹一声,站起来道:“掌门人一番好意,想不到二位前辈,反倒误会他老人家。掌门人神算屡应不爽,这一次更不例外,弟子奉劝二位老人家回心转意,即刻随弟子下山便了。”
洪长老冷笑道:“他为什么不走?”
弓富魁道:“掌门人职责所在……”
刘长老忿忿道:“既然这样,我二人也是职责所在,你不必多说,快滚!”
弓富魁又愕了一下,当下伏地深深地磕了个头,目含泪光站起身道:“既然这样,弟子告辞了。”
洪长老叹道:“小魁子呀,我看你还是不走的好。”
弓富魁说道:“弟子蒙掌门人以重责相托,非走不可,二位老人家,请多多保重。”
说罢,又拜了一拜,遂转身掉头而去。
弓富魁不知是怎么回事,忽然绕了弯儿,由侧门步出。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他的本意,可见得鬼使神差,冥冥中自有安排。
心里怀着对二位长老的遗憾,他不胜伤感地步出‘天一门’院墙之外。
墙外是一道登山的石阶。
石阶的宽度仅可容双人并行。
弓富魁由侧门步出,一路顺着石阶向山下行走,由此上看,正可见天一门面对石阶的巍峨大门。
这时天色近晚,暮色苍冥中响起了一天的鸦噪,暮色、穹苍、鸦群,交织成一天的惆怅。
弓富魁不禁对着这即将离别的师门,感到万分的难以割舍。